裴談是未時進宮的,他居然足足在宮中,獨自走到了酉時,才放任自己走到了紫宸殿。
中宗今天的臉色不大好,所以他問:“裴卿,你今天有好訊息帶給朕嗎?
裴談和往常一樣跪在地上:“好訊息就是,臣已確切查明,宗霍的確未死。”
中宗臉色沉下來,這對中宗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好訊息。知道尚書宗楚客的的確確抗命不遵,如同在打中宗的臉面。
“人現在何處?”
裴談說道:“昨夜已經拿著奉車都尉的通關文書,從北城門一路逃到了百里外,臣派去的人一直緊跟著。”
中宗目色極冷:“這父子倆真是讓朕刮目相看。”
裴談跪在地上不言語,中宗在殿內來回走了幾遍。
說道:“你方才說,誰給你們開的通關文書?”
裴談目光沉斂抬起:“五品,奉車都尉。”
果然是一個小到,連中宗都得反應片刻,才能理解的官職。
中宗沉著臉說道:“一個奉車都尉,和宗家有什麼牽扯?”
竟然幫助做這種欺君大罪,即便是五品官,也該死。
裴談頓了頓,才幽幽說道:“臣以為,奉車都尉未必和宗尚書有關係,因為越是無關,這份通關文書才最安全。”
裴談破案,不會牽連無辜,宗楚客之所以找一個五品都尉,也是不想讓人發現和他有牽扯。
中宗沉吟了一會:“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都尉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裴談道:“必然是。”
這名奉車都尉,一定連通關文書是用在誰身上,都不清楚。
這樣,才不可能查到宗楚客身上。
因為中宗的重視,和裴談的想法,君臣兩人,竟然一夜談到了子時。
“裴卿,你今晚便歇在宮裡吧,朕讓人為你打掃宮苑。”
如果再乘坐馬車出宮,等回到大理寺,已然太陽高照了。
裴談頓了良久才說道:“臣早聽聞太液池的景緻,趁今夜風朗月清……臣很想借機去夜遊一番……”
太液池在大明宮中,有關太液池傳說早就流傳整個大唐。
中宗眸中深邃,望著裴談道:“既然裴卿有意,這後半夜,你便隨意在宮中游玩吧。”
通關令牌加上中宗這句話,從此時到天亮的五個時辰,裴談都可以盡情在這宮中肆意作為了。
裴談眼眸中含著此夜星光,“臣謝陛下賞。”
子夜,月空籠罩下的宮中靜謐如太液池湖面,可如石子陡然落到湖心,底端幽黑兇險,如有千層浪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