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縣終於忍不住:“公子,為何突然間,長安城裡面,出現這麼多逃竄在外的宮女?”
原本最低微,最不引人注意的宮女,即便在宮中隨處可見,可是一旦出現在這長安大街上,卻叫人極為驚愕也極為不明。
大理寺衙役在押解犯人入牢之前,勢必要帶著他們走遍大理寺的內圍,那紫嬋兒便是在那個時候,記住了大理寺的地形結構,並且同樣用飛鴿告訴了那位宮中的姑娘。
裴談已經明瞭關節,自然也就知道,這隱藏在長安城的宮女,早已不止這兩個人。
想到荊婉兒是用何等方式,將這些宮女神不知鬼不覺運送出宮,裴談就深深寒意,五年前荊婉兒還是真正稚齡少女,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在做這樣的事,甚至她一定和每一個她救出宮的宮女,做過了交易,否則這些宮女,不會直到今天還和她保持聯絡。
裴談之前曾說,哪怕是一名男兒,在那樣的年齡也不會有如此心機城府,想到許多年以後的事情。可是荊婉兒卻完全做到了,而且做的這麼縝密滴水不漏。
沒有一個宮女會背叛荊婉兒,這才是最恐怖的。
一個小小雜役房收屍宮女,卻默不吭聲掌握了幾乎整個長安城的訊息。
裴談想起之前對中宗密報此案時,中宗說:“就算宗楚客欺騙了朕,荊氏之女割下人皮之舉,同樣是死罪。”
單單割下屍體的皮,已經是欺君死罪,若是長安城宮女之事爆出,荊婉兒更是死無葬身之地。
——
尚書府中,那法師做完了法事,拿了厚厚一筆賞銀,心滿意足離開了尚書府。
之前留在宗楚客書房裡的幕僚,再次出現在書房內,“大人,請看這是什麼。”
那是一封事前商量好的通關文牒,上面加蓋著,奉車都尉府的大印。
奉車都尉,從五品微末小官,和七宗五姓毫無關係。
宗楚客盯著師爺,伸手慢慢拿過了那一封通關文牒。
“大人,入夜以後,即可送公子離開。避免夜長夢多。”那幕僚眼中精明一閃。
宗楚客將通關文牒上每一個字,都看了一遍。奉車都尉,這種微末之人根本都入不了長安城門守將的眼。
只不過他們開出的通關文牒,剛剛夠讓最低等的胡商出入。
宗楚客慢慢將通關文牒在手中捏皺,直至揉成一團。
幕僚目光一閃:“大人?”
宗楚客什麼都沒有說,他的心中,顯然對這時送走宗霍,無法下定決心。
可是宗霍,卻已經等不了了。
“選的人……可靠嗎?”宗楚客面無表情。
幕僚臉上再次露出那種陰笑:“大人放心,小人願以人頭擔保,公子一定可以平安離開長安。”
宗楚客望著窗外已經泛黑的天色,手中的文牒卻依然被他捏的越來越變形。
宗霍倘若在三日內,再不離開底下的密室,他整個人,將會站在崩潰的邊緣。
即便是此刻,宗霍也已經神智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