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說完之後,裴談半晌沒說話,仵作見狀,便雙手捧著那塊皮,再次恭敬遞給了裴談。
裴談盯著那塊皮上的圖案,的確是歪歪扭扭,很難說是圖案還是寫錯的字。
侍從這時說道:“那將人皮丟進大人懷中的人,究竟是何居心。是否要屬下現在就帶人查明那人身份。”
裴談端詳了半晌那塊人皮,竟然就拿起來,收入了衣袖裡。
“不用查了,你查不到。”
侍從微微一僵,似乎有些悻悻,大理寺好歹也是專司命案的地方,有死人的皮被人取下,就算查不到,又豈有不查的道理。
裴談這時說了一句:“席間我們看見的那人,是女扮男裝。”
侍從跟廳中的仵作都震了一下,兩人似乎對望了一眼。
“大人何以看出……此人是女人所扮?”
那個人,在席間確實就引人注意。不合時宜的衣著舉止。但裴談卻一眼斷定對方是女扮男裝。
裴談的手指輕輕滑過鼻下:“她撞我的時候,她的身上,有胭脂和屍體混合的味道。”
女人才會用胭脂,懷揣著這人皮這麼久,自然也會有屍臭。
侍從當時就站在裴談旁邊,裴談說的胭脂或者什麼味道,卻是一絲未曾聞出。
但不管是侍從還是仵作,都不懷疑裴談所說。尤其知道自家大人鼻子不同常人,即便再精心洗過,每個人身上所染上的氣味還是能被裴談察覺。
這女人是誰,為什麼出現在別人的婚宴上,而且身上還帶著死人的一塊皮?
大理寺的兩名隨從覺得有點後背發麻。
“那人不是長安的百姓,甚至不是住在長安街的任何一個人。所以不管怎麼查,都不可能查到。”
仵作下意識問道:“大人是意思是,她有可能是外來人?”
這也有可能,大理寺歷年經辦的案件中,有許多案子,都是無頭案,最後變成死案。往來長安的客商旅人,每日數都數不盡,犯了命案以後溜走,又能到何處去抓人歸案。
裴談目光幽深:“不,除了外來人,還有一種人,是久居長安,但是在長安街上,永遠不可能找到的。”
看的出仵作跟侍從都被問住了,有這種人嗎?
裴談說道:“她剛才宴席中和蘇守約敬酒,所用的都是宮中禮節,以及離開前下意識的福身動作。”
人有許多動作都是根深蒂固,尤其是從小就接觸到的東西,不管後期怎麼故意掩飾,都還是會不經意露出端倪。
仵作不僅吃驚,臉色都變了,“大人想說她是宮裡出來的?”
不然誰還會宮中禮節?
宮裡出來的女人,會是誰?
頓時廳裡的人心裡都罩上一層陰影。
裴談依舊面色幽幽:“宮中的女人,只有兩種身份。”一種是皇妃,一種是……奴婢。
“帶著死人皮的自然不會是皇妃,那就只可能是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