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少數民族熱情奔放的共同特徵,還是個人的性格使然,前來迎接顧雲霽的年輕女子談吐大方,態度很是熱情,反倒讓他們這些習慣了男女授受不親的漢人們有些不適應。
“安斌……”聽到女子的名字,隨行的一個衙役撇撇嘴,嘟嘟囔囔道,“一個女人,怎麼起個男人的名字……”
衙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幾人聽清楚,安斌瞬間臉一垮,冷笑道:“名字而已,難不成還分男女?我是永寧宣撫司的副使,助宣撫使掌管軍隊、文書。苴穆讚我文武雙全,我漢名的‘斌’字正是她給我起的,怎麼,你有意見?”
宣撫司之內,宣撫使是最大的首領和長官,官位世襲,稱為土司。而除土司之外,還有同知、副使、僉事等官職,同知正五品,為朝廷派遣的流官;副使從五品,為土司自己任命的土官。
永寧宣撫司的副使,可以說是名義上的三把手,實際上的土司親信。
顧雲霽本以為安斌是奢西的隨從侍女之類,沒想到她居然是正兒八經的副使,詫異一瞬,連忙對安斌拱手道:“在下束下不嚴,冒犯了安副使,請安副使見諒。”
說著,他又轉頭對那出言不遜的衙役斥道:“還不快對安副使道歉!”
衙役有些難堪,卻還是不得不上前躬身行禮,低聲道:“小的知錯,望安大人莫要往心裡去。”
安斌輕哼一聲,瞥了眼顧雲霽:“手底下的人這麼不懂規矩,顧大人可得要好好管束管束了。”
顧雲霽自知理虧,好生好氣道:“是,我一定好生管束。”
說著,顧雲霽轉向那剛才的衙役,聲音沉下來:“言語無忌,行為不謹,你不必跟我們一起進土司府了,自己回驛站待著等我們吧。”
因為一句話被剝奪隨行的資格,衙役臉色青紅交加,看起來有些不服氣,但終究不敢說什麼,低頭應了一聲之後,轉身離開了。
似未料到顧雲霽處理得這麼果斷,安斌挑了挑眉,臉色稍緩,轉瞬又恢復剛見面時的熱情,笑道:“顧大人路途勞頓,請隨我進來稍作休息。”
安斌雖是彝人,但接待顧雲霽一行人時基本都按照漢人的規矩來,哪怕是經歷了方才的小插曲,也完全沒有芥蒂的意思,照樣是該說就說,該笑就笑,禮數很是周全。
安斌將顧雲霽請到會客廳,喚人奉上一杯茶,笑道:“我們苴穆正在忙,暫時脫不開身,顧大人且等一等。”
顧雲霽點點頭,表示理解:“宣撫使大人統領整個永寧宣撫司,軍政要務繁雜,我等一等沒什麼,不急在此時。”
安斌聞言卻是捂嘴直笑,表情意味深長:“苴穆可不是忙於什麼軍政要務,而是忙著選夫呢。”
顧雲霽喝茶的動作一頓:“選夫?”
旭冬好奇地插話進來:“可是宣撫使要成親了?”
“成親?不不不,當然不是,我們苴穆當年親手剁了那老男人的狗頭,怎麼可能再找個男人來給自己添堵呢。”
對於自家首領殺夫上位的經歷,安斌倒是毫不避諱,笑得大方:“苴穆選夫,自然是選美男,就如同王爺們選妃納妾,看上哪個就將其納入後宅侍奉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