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白蓮醫莊的病人已全部被清空，照此架勢明日也不會再有人來。
所有醫士見了燕雲霆等人，不是低頭便是繞道躲避。
如此不得已的反客為主，好像是強佔了人家的地盤一般，燕雲霆的心裡多少也有點兒不好意思。
“咳咳咳……”
夜越深，咳嗽聲就越大。
燕雲霆拉著李懷安來到竹居前，敲響了房門：“檀素仙子，可否一見？”
隔了一會兒，屋內才傳來一聲客氣：“夜這麼深了，還是不見得好。”
“咵——”燕雲霆推門而入。
檀素趕緊拾過冪籬戴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氣憤道：“難道在你們人間就可擅闖女人閨房麼？”
“我勸了好久，他也不同意來給你治病，但是我告訴他，你彈琴很好聽，他很主動便來了。”燕雲霆瞥著李懷安說道。
李懷安也沒多說，走到屏風前坐下，輕輕一句：“勞煩仙子把手伸出來。”
檀素猶豫了片刻，還是坐下伸出了手，以往都是她在上給人看病，這會兒卻角色互換了。
李懷安翻弄著檀素的手，看了許久，才點點頭：“嗯，看你的手勢，應該是長期撫琴之人。”
“搞了半天，你是看人家手來了麼？”燕雲霆撇嘴問道。
“我看看不行麼？”李懷安輕哼，這才握住檀素的脈搏，診斷了片刻，微微凝眉，“若仙子壽命是一百歲，以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你已有九十歲的高齡，距離油盡燈枯不遠了。”
沉默了許久，屏風後只傳出了一聲嘆息。
李懷安又道：“安常理而言，修士修為越高，衰劫便會來得越慢，除非練了什麼奇異的功法。仙子可願告知？”
檀素又是一聲輕嘆，“道長果然高明，我白蓮谷歷任谷主都會修習所傳承的《回春功》，功法理念就好比‘蠟燭燃燒生命照亮別人’，每醫治一名患者，都會疲憊一分。”
“你這麼偉大麼？拿自己的健康去治病？”燕雲霆實在不能理解。
李懷安卻反駁：“不，她所修習的功法是沒問題的，問題是在於修煉者本身。以她的體質，不適合修煉此功。”
“可我們歷代谷主都研習了此功，”檀素遺憾：“但都沒能突破元神，最多不過四百歲便衰老致死了。”
“雖不知這《回春功》是何樣功法，但武修去煉它肯定比靈脩要合適得多。武修本身便要與衰劫對抗，恰恰抵消此功法所帶來的弊端，”李懷安抽回了手，又道：
“如此，治療仙子的方法也很明確了——仙武同修。”
“這個辦法我也曾經想到過，但是她……”燕雲霆瞥了一眼屏風後瘦弱纖細的倩影，搖了搖頭：“有難度。”
李懷安說道：“對於修士而言，仙武同修其實要容易得多，他們擁有大把時間，可以慢慢去修煉。再者，她仙武同修是為了治病，也不是追求多高的造詣。只要能將武力提升至玄境，以真氣與靈力一同對抗衰老，再修習一些洗髓煉體的功法，體衰便可無限往後延緩了。”
檀素走出屏風，搖頭說道：“可我對‘武道’真是一竅不通，該從哪裡下手呢？”
李懷安瞥了一眼燕雲霆，輕吐一句話：“拜他為師，他可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