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是成心要害死一個孩子的,便將孩子丟在了雪地裡。大概也是江清茂命大,被那丫鬟掩了一路又扔在了雪地裡居然還能活著。事情敗露之後,那丫鬟被送去見官,但那有什麼用,孩子卻一直找不到了,溫四夫人這一哭就是十幾年,格外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把那丫鬟發賣到其他地方去。
他們也不是沒有去江家後山那邊找過,不過找了半天沒找到,倒是將林氏小兒子的屍體給挖出來了。剛看到那屍體的時候溫四夫人幾乎就要暈過去了,可後來看見那孩子身上沒有長命鎖,便有些懷疑。雖然兩個孩子頭上都是兩個旋,但是兩個旋長得並不一樣,位置也不太一樣,一般人看不出什麼,但溫四夫人身為孩子的母親自然記得清清楚楚,因此她一直堅信溫明樂沒死,只是除了他們溫家四房,其他人都不太相信,只以為溫四夫人是自欺欺人。
溫五夫人與溫四夫人也有了嫌隙,就連他們兄弟倆也很碰面了。溫明樂的失蹤對於溫家的影響不能算不小,起碼溫四爺一家差點被折磨瘋了。聽說溫四爺家的二兒子溫明睿如今成了捕頭,就是為了找弟弟呢。
“能將樂堂弟找回來就好,這樣四叔一家總算能夠團聚了。”徐以淑笑道,“四嬸也不用逢年過節就哭一場,大夫都說了,她這樣一直哭下去很傷身的。她自己心裡也清楚,但是每每想到流落在外的樂堂弟就忍不住。”
“認祖歸宗一事等再過些時日吧。”江雪荷想了想又道,“今日之當你們溫家是上門做客的,其他的一點都別往外面透露。”
徐以淑皺眉:“這是為何?”
江雪荷嘆道:“還不是為了江家大房那些人?未免日後一直給樂哥兒帶來麻煩,這事先等我出面解決了再說吧。”
江雪荷改口很快,雖然還叫不太習慣。
徐以淑笑道:“又何須你出面呢?樂堂弟是我們溫家的人,一切自然有我們溫家處理。我知道你是怕那些人狗皮膏藥一樣地貼上來,但我們溫家並不怕這樣的人,有的是辦法治他們。”
江雪荷想想也是,自己似乎太多管閒事了?不過她就是個萬事操心的性子,自己也剋制不住自己。因為江清茂在她家裡住久了,最近這段時間又怪可憐的,江雪荷便也將他當成自己人來護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當個甩手掌櫃好了。”江雪荷笑道,“不過我覺得在溫家認親之前,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樂哥兒是溫家少爺比較好。”
徐以淑笑道:“我聽說,這些年來他在江家過得並不好,是如何不好的,你仔細跟我說說。”
江雪荷眼睛忽然一亮:“你這是要跟他們算總賬嗎?”
“可不是我要跟他們算總賬,是四叔要跟人算總賬。四叔這人平生最好風雅,但也最重視家人,他來之前就跟我們說好了,那孩子若真是樂哥兒,他肯定是要接回來認祖歸宗的。只是聽說那孩子在江家過得並不好,他到時候要一併跟江家清算的,還叫我最好能跟你要點證據。”徐以淑笑道,“你這兒有書房嗎?你年我寫,我得幫四叔理個賬本出來。”
江雪荷覺得這樣的賬本很有意思,於是帶著徐以淑欣然前往。
“說起來過分苛待的話是沒有的,樂哥兒到底好好長大了,也一直有在上學,不過大房所有人都對他不上心也是真的,他在那兒幾乎沒感受到任何溫情……”
江雪荷將她知道的事情都大概說了一遍,在鄉下,江家大房對江清茂做的一切真的不能算太苛待,然而徐以淑是溫家和徐家的思維,並不能理解這些,只覺得江家大房的人都過分極了。
畢竟徐以淑是從小被嬌養到大的,徐家家大業大自然有不少糟心事,可是有徐老爺徐夫人頂著,哪裡落得到他們兄妹幾個頭上?在徐以淑出嫁前,她這日子一直都順順心心的。出嫁後雖然因為丈夫想納小的問題沒少鬧過,但她丈夫也不敢拿她怎麼樣,公公婆婆更是對她極好,與小姑子相處得也不錯,她自己手裡又拿著一大堆嫁妝銀子,大部分時候過的都是舒心日子。在這種舒心日子的對比下,江清茂過去的生活被徐以淑定義為豬狗不如的日子。
江雪荷覺得這樣的話要是被大部分鄉下孩子聽見了都會哭的,不過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如果不是林氏知情不報的話,江清茂根本不用受這麼多的苦。如果他一直生活在溫家的話,哪裡需要為了考知微書院鬧成這樣呢?早在徐老爺把徐三少送進知微書院的時候,溫四爺就把他江清茂一起送進去了吧?
等溫四爺他們離開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江清茂的眼睛也紅紅腫腫的,估計是陪著溫四夫人哭了幾場。
江雪荷問他感覺怎麼樣,江清茂茫然地搖了搖頭。
“大概是我走丟的太早了,他們一直說我是他們的兒子,關於我小時候的事情也說了好幾件。可是那個時候我不過七八個月大,一點印象也沒有的。”江清茂低頭道,“我看著他們其實覺得很親切,也覺得很面善,看久了才發現我與他們真的挺像的。我希望他們是我的父母,可是我又害怕我認了以後,他們又說自己認錯了。”
江雪荷好笑道:“溫家必不是那麼糊塗的人,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