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言在那幅畫上蓋的是自己的私印,落款是江雪獨釣翁,因此也沒人知道那是他畫的。
江雪荷對那幅畫是越看越喜歡,顧思嫻也很喜歡,居然照著那幅畫繡出了一個四面小桌屏,還將其送給了江雪荷。
江雪荷喜歡極了:“阿嫻這手真是越來越巧了,與你的手比起來,我這簡直跟爪子一般,什麼也做不來。”
顧思嫻不好意思道:“嫂子這畫可就過分了,你這手在我看來就是世上最美的手,任何人都不能與之相比的。我是隻會做些女紅,可嫂子還會畫畫,還會做香粉,用這雙手做出來的飯菜糕點也好吃,可比我的強多了。”
“阿嫻的嘴也越來越甜了。”江雪荷對此十分高興,她還記得自己剛認識顧思嫻的時候,顧思嫻還是個悶葫蘆呢,現在可會說話多了,人也活潑了不少。
顧思嫻抿著嘴笑道:“這都是嫂子教得好。”
對她來說,確實是江雪荷教的。
顧思嫻從小就不是個活潑的,因為她母親柏氏性子溫柔嫻靜,在顧家興納了喬氏以後就越發沉默。顧思言與顧思行與她親厚,但是玩不到一起去。至於她的兩個親姐姐每次見了面都要欺負她諷刺她,她心情不好,人自然也活潑不起來。後來被喬氏苛待了三年,人越發沉默了,這一點倒是與柏氏如出一轍。
而現在她日子過得比從前鬆快了許多,有一個志同道合的江雲蘭做好姐妹,又有活潑可愛的江雨萱調節氣氛,她的性子自然也比之前開朗了不少。對於自己的變化顧思嫻一直都知道,也很歡喜,對江雪荷更是感激。
她覺得自己很幸運,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嫂子。
“哪是我教的好,你生得漂亮,手又巧,原本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好姑娘。”江雪荷看著那個小桌屏笑道,“你說若是織布的話能織成這樣嗎?我忽然想用這畫做條裙子,可如果要刺繡的話也太累了,若是能將布織成這樣就好了。”
顧思嫻笑道:“要將布織成這樣也不容易的。”
“原來是這樣嗎?那就算了。”江雪荷並不打算為難人。
她雖然很想要這樣一條裙子,只是她這人一條裙子最多穿個七八次,如果太興師動眾的話,反而不美了。
江溪月在一旁聽見了,倒是動了些心思。
比起刺繡,江溪月更喜歡織布。織布能夠讓她靜心,而最後織出來的布也能讓她賺錢,因此她一向十分喜歡。要將這畫織出來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很難,但是對她卻並不那麼難。既然江雪荷喜歡,那她完全可以為她織一匹。她如今日子好過多虧了江雪荷,因此江溪月總想為江雪荷做點什麼,卻一直都找不到機會。
江溪月記得江雪荷的生日在夏季,她從現在開始織的話,就算每天織的時間不長,等到夏日也足夠把這渡雪江的春夏秋冬都織出來了。不過也不用織那麼多,雖然江雪荷一定會喜歡,但江雪荷更喜歡的肯定是顧思言給她畫的,她就不去出那個風頭了。
江溪月自認自己的畫技不比顧思言差,然而他們倆風格相差許多,她覺得江雪荷更喜歡顧思言那個風格的。不過就算風格相同,她畫的與顧思言畫的,對江雪荷來說意義也很不一樣。
沒辦法,她一個出了五服的族姐如何能跟人家的親相公比呢?
一旁的江杏花聽了小聲道:“四姐姐既然這樣喜歡這幅畫,不如我將這畫剪出來?”
江雪荷驚訝道:“這畫不是專門為剪紙設計的圖案,只怕不好剪吧?”
江杏花拘謹道:“雖然不好剪,但也不是剪不出來。而且等剪熟練了也就好了。”
江雪荷笑道:“那好呀,你剪一個給我看看。若是剪得好的話,我還有獎勵給你。”
江杏花連忙道:“我不需要什麼獎勵的,姐姐救我脫離苦海,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獎勵了。我如今只想為姐姐多做些事,好彌補姐姐為我花的那一百兩。”
“你以後可別說這樣的話了,我不愛聽。”江雪荷淡淡道,“也別太拘謹了,你如今還是自由身,也該多找找自己的長處,想想自己日後應該做些什麼。我知道你從前什麼都聽你娘和你姐姐的。可是人生在世,大部分時候還得靠自己,你該學會為自己打算了。”
“四姐姐放心,這些我都明白的。”江杏花十分感動。
她也是識字的,也看過幾本書,很多道理她都是明白的。只是從前有林氏他們壓著,她就算明白了也只能跟著一起糊塗,否則家裡人容不下她的。而現在,她終於可以為自己打算了,這些都是江雪荷給她的。
她知道江雪荷其實不喜歡她,如今對她好也只是出於同情。可這樣也夠了,她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自然要記得江雪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