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荷還是第一回給人備禮,之前裴氏特意教過這個,她多少懂得些禮數,不過想到了兩家的婚約,她又去跟顧思嫻商量了一下,想要個現成的繡品。
“我這兒繡了幾條帕子還有幾個荷包,嫂子挑一個?”
江雪荷笑道:“我原本也是想著隨意挑一個荷包或者一條繡帕送給徐公子就好。只是又想到你們倆應該許多年沒見了?生疏了吧?”
顧思嫻搖了搖頭道:“說起來也只是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面,連彼此的模樣都不記得,連生疏也談不上,直接送荷包或是帕子,似乎都不太好。”
江雪荷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姑娘家還是不能顯得太主動,所以我是想來問問,有沒有什麼能送給徐夫人或者是徐家幾位姑娘的。我雖然給徐夫人備了禮,但那算是我們東院的心意,你若另外準備,則是你的心意。”
顧思嫻其實覺得她沒什麼需要準備的,她並不覺得她能徐家的婚事能成。雖然他們兩家定了娃娃親,也交換過信物,但她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兩家來往就不多,上一次與徐家的人見面還是她爹死的時候徐家有人過來弔唁。再之後是否有年禮節禮送來她就不知道了,畢竟當時都是喬氏在掌家,她接觸不了,也無從瞭解。
可這三年來她見過太多人情冷暖,總覺得他們顧家已經落魄至此,而徐家卻是縣裡多年屹立不倒的富戶。一般來說,這樣的人家在婚事上一般都會選擇門當戶對的,她可不覺得他們顧家跟徐家門當戶對。
只是在婚事上不論是願意還是抗拒,女方都不好太主動。既然徐家那邊還沒有提出要解除婚約,那她嫂子這次想過去探探口風也是人之常情,她不好直接掃興。
顧思嫻想了想,轉身開啟了一個箱子道:“這兒有十幾對絹花嫂子都拿去吧,徐家有幾個女兒我也不知道,不過想來大戶人家人應該不少。至於徐夫人的話,嫂子看我這副花開富貴的繡屏如何?”
“這些絹花是你需要交貨的吧?這繡屏就更是了不得了,起碼能賣幾百兩銀子吧。”江雪荷搖頭道,“我看這繡屏不合適。”
顧思嫻道:“繡屏是我另外抽空繡的,沒什麼影響。反正沒了這個,我還能再繡別的,不要緊的。至於絹花我做得快,現在離交貨的時間還長,我來得及再做一份。”
江雪荷笑道:“那好,這些絹花我就先拿走了,至於徐夫人的,我們也不好直接送太貴重的,不然會有攀附之意。我記得你之前繡過一個雙面的團扇很不錯,不如就先送那個吧。雖說如今還是春日,但外出踏青也不是沒有夫人小姐帶扇子去的。”
顧思嫻奇怪道:“這樣的天氣也有人帶扇子的嗎?”
“倒是不用扇風,有的是為了好看,有的是可以撲蝶,反正總有用處。”江雪荷將那些東西裝好,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回恐怕是要辛苦你了。”
顧思嫻搖了搖道:“我原本就喜歡刺繡,倒也不覺得辛苦。說起來還要多謝嫂子給我指了一條明路,讓我也能為家裡出一份力。”
江雪荷笑道:“那是你原本就聰明,也有手藝,否則我還能憑空給你變出來不成?”
顧思嫻現在靠著刺繡和做絹花的手藝,每個月都有進賬,一開始是有幾十兩銀子,但慢慢的開始有了一二百兩。每個月領到錢,顧思嫻都只給自己留了些零頭,剩下的全給了江雪荷。她覺得他們家實在虧欠江雪荷很多,自從江雪荷過門後就一直在用之前從孃家帶來的私房,還有不少都花在了他們兄妹三個身上,他們兄妹三個都怪不好意思的。如今她既然賺了銀子,那自然是要交給嫂子貼補家用的。
只是顧思嫻哪裡想到,江雪荷就沒動過她那筆銀子,而是專門找了個匣子都收起來了。女兒家不容易,她也不知道顧家究竟有多少家底,到時候又能給顧思嫻陪嫁多少,因此顧思嫻現在不管賺了多少,江雪荷都覺得自己應該給她收著,好做她的嫁妝和日後的私房。
倘若顧思嫻與徐家的這門婚事真的能成,那她出嫁以後要用到錢的地方可就多了去了,到了那個時候她要再做這些東西賣錢是不合適的,因此只能趁著成婚前多給自己攢一些。
不管這事暫時還不能讓顧思嫻知道,這丫頭一向最怕欠人人情,平日裡一口一個嫂子叫得歡,遇到事情卻是不願意多麻煩她的。
第二天一早,江雪荷與顧思言就帶著楊二苗和刁如月乘上楊大樹拉的牛車去了縣裡。過縣門之前,楊大樹留下看牛車,其他人則步行去了徐家。徐家在縣南,那一代是松月縣最繁華的一代,周圍的幾戶人家都十分富裕,平日裡也經常往來。
江雪荷熱孝未過,其實不好入門做客,因此帶著刁如月在徐家附近找了間茶館坐著。顧思言也是在江雪荷主動提出要去茶館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江雪荷熱孝在身,頓時有些無地自容。
“是我思慮不周了,其實我們再晚些上門……”
江雪荷笑道:“你是可以晚些上門做客,我那桃花釀卻是要趁熱打鐵賣出去的,你這回入門就當是幫我談生意了,我只會謝你,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顧思言這才依依不捨地跟江雪荷暫別,帶著楊二苗去敲徐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