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夜還回洗梧宮嗎?”
今日清帝脾氣甚是暴躁,刑部的人剛剛被罵走,殿中散發著一股滲人幽寒,採玉想著每次只要有阿度在總能讓清帝消火,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去,你將兵部的人招來,再讓他們通知在京所有將軍副將,今夜通宵議政,將軍隊的分佈調任好好調理一下。”清帝冷冷道。
“是,採玉這就去辦。”採玉雖有疑惑,卻還是趕緊回了話轉身就朝著殿外走去。
清帝看著飛奔出去的採玉,又看了看桌上被捏的變形的鎮國公奏章,眼前突然浮現阿度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讓他心中思慮紛紛。
“來人。”她聲音低抑,微翹的睫毛低低垂著,看不清眸中神色。
門外的內侍聽到清帝召喚,連忙惴惴不安輕腳小步跑了進來。
“奴才在!”
越清瞄了那內侍一眼。
“將西域進獻給朕的血參送去洗梧宮,讓御廚每日取點兒吊湯烹菜,不要讓阿度知道!”
“奴才遵命!”
內侍鬆了口氣回話,慢慢退了出去。
如今已入深秋,萬物漸漸凋敝,遠處山岱紅綠交接淡雲輕攏,一抹微黃的夕陽從那稀薄的雲裡散了來,落在殿內的青玉石磚上,斑駁了一地的燻熱。
殿外晚風微揚,一排排齊立著的甡旗在光輝下翻飛翩然,甡旗上的銅鈴吟吟,帶著旗幟的獵響悠悠傳到光耀殿,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經過大半天的婚儀和刑部案件呈交批閱,越清疲憊的吐出一口濁氣,抬手捏了捏發漲的額頭,靠著龍椅不知不覺緩緩睡閉上了眼睛。
一夢不覺時久,等越清再睜開眼時,殿裡已經站滿了兵部的人,從尚書到侍郎,從幾大將軍到副將,滿滿半屋子人。
他們見清帝醒來,接連下跪。
“陛下萬安!”還算整齊一聲見禮。
一旁的採玉遞上一盞新茶,越清接過微微發燙的茶盞,淺淺嘗了一口,順手又遞迴給採玉,眼神終於有了幾分清明。
“都起來吧。”越清淡淡道,抬眼看向已經放下茶盞的採玉,對她稍稍擺了擺手,“將邊防和幾大邊城的沙盤和輿圖抬上來。”
“是,陛下。”採玉說完連忙對內殿的內侍們招了招手,角落分散的內侍立時集中跟著採玉進了偏殿,不一會兒就抬了幾個精細沙盤和輿圖上來。
阿度站在側偏殿薄紗輕覆的繡窗後面,他看著殿上那時隱時現的一抹紅影,鋒眉之下那一雙載滿星輝的眸中顯出一絲絲的心疼,手下不由緊緊捏著那一株剛剛在洗梧宮女官那搶來的暗紅色血參。
他本看到越清拿這血參來打發他就來氣,翻了宮牆過來就是想把這血參丟還給她,如今看到她疲憊的模樣,那股氣頓時既上不去又下不來,讓他心中淤堵的難受。
阿度見殿內滿滿的人影,知道這議政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猶豫著正想要離去,他剛剛轉身走了一步,殿外卻突然傳來了女官的聲音。
“陛下,莊皇后請求覲見!”
殿內的商議被打斷,所有人突然都噤了聲,各位官將都偷偷瞄著門外,越清不由眉頭輕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