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貫笑,對上陰奉陽違,對下和顏悅色。內裡藏得深暗,如今才露了真。
“誰說他們好對付的?”裴言冷眼睨著,“郭卜殺你七八個兄弟才負了一點傷。你別看秦今如今病秧子像個累贅,其實他才最是油猾。小主子自從摔下懸崖便了無音訊,原是躲到了永城來,他不肯輕易聯絡京城的人馬,怕是已經懷疑了身邊的人。”
裴言一一分析過來,聽得那人面色僵硬,眉頭直跳。
“小主子……他能有這心機?”
沈翎坐在龍椅上那副懦弱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有城府的。可是——
“畢竟是攝政王教匯出來的孩子,或許,他在我面前也是裝的憨。”裴言微嘆一聲,眸中卻是更加陰冷。
“這次,不能叫他們離開永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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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淅瀝瀝的灑進一汪平湖裡,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層層疊疊攪亂了面上倒映的景色。
“舅舅慢走。”
“行啦,你進去吧。”
趙清淼將舅舅王守義送至門口,就有小廝過來撐傘,伴著人上了轎子。
天光已經暗了下來,頭頂烏雲密佈,雨勢雖不大卻很綿密,放眼去看外頭,好似漫起霧一般的氤氳繚繞。
長廊遮著雨,但還有零星雨點被風吹著落進來,溼了一半的地面。
趙清淼走在廊下,忽的想起來似的,隨口問向常喜:“沈九呢,怎麼沒見他?”
“沈九今日跟鍾叔打了招撥出門。我正奇怪呢,這時辰人還不回來,不會有什麼事吧?若不我去門口瞧瞧吧。”常喜多了一句嘴,沒想到趙清淼答應了。
常喜拐出了院門。趙清淼無聊抬頭,盯著廊簷不斷落下的雨滴,恍惚想起了上回同沈九上寺廟,馬車就出事。清眸裡現了迷茫,不知為何自己如此心煩。
片刻後。“小姐,你找我?”
趙清淼視線一轉,見沈霄甩著雨傘隨手擱在欄柱旁,眉宇清輝,淺笑著走了過來。
方才還亂著的心,忽的又寧靜了。
趙清淼抿了抿唇,撇開目光,涼涼的問道:“幹什麼去了?”
沈霄一愣,見她有些不悅,只當是責怪自己回來晚了。眸光一轉,解釋道:“小姐不是說我那房裡空的很,今日出去想置辦些東西。”
趙清淼狐疑的看向他空空的手,道:“你買了什麼?”
沈霄早有準備,眼角微垂著,從懷裡摸出了一支簪子。
“我沒什麼想買的,倒是路過首飾鋪進去挑了挑。我一看這個梅花簪就想起了小姐,當即就買了下來。”
沈霄嘴角微勾,攤開了掌心遞給她瞧。一根末稍雕成羽狀的黑檀木,上綴珍珠和淺粉玉片拼成的一大一小兩朵梅花。
“掌櫃的說,叫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