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淼伸手將趙晏久的臉推開一邊,無奈的叮囑他:“哥哥打風月樓聽來的吧?可別學舅母,總操心些不相干的人和事。”
“我哪有?”趙晏久故意驚呼,眼波一轉繼續說:“忘了告訴你一件事,聽說監察案大人要來永城,訊息私底下都傳開了。童知府應該會設宴吧,到時候我也去拜會拜會。”
監察案?不就在青川那一回碰上過麼?
趙清淼盯著兄長,心想他何時開始喜歡巴結朝官了?突然眸光一暗,語氣低迷了幾分道:“哥哥,不是說好再也不去想從前的事嗎?你是不是......還是心有不甘?”
趙晏久以為,當年爹罷官被罷的蹊蹺,醉酒溺死也不清不楚,他要考了功名做朝官,把事情一一查清楚。
可惜天不從人願,有人故意作梗,趙晏久會試榮登榜首,被人誣陷作弊而除了名。往他傷口上再捅一刀的卻是心上人,退了親再也不相見。
這些放不下的往事就如窗糊紙,不戳破相安無事,一旦捅破,又少不得心底痛上幾回。
“我又不是為我自己,你瞧瞧你又皺眉頭。”
趙晏久悻悻然收了笑,鼻音一哼帶著些傷感,伸手拂上她眉心,又重重的按下去:“再皺眉頭就老了。”
趙清淼豈會不知,此刻更難過的是兄長。她語氣溫軟了道:“哥哥可記得,小時候與人打雪仗,每每你頭一個動手,砸的就是我!旁人都笑,你這做兄長的一點不憐惜親妹妹。”
“有一回,你只顧跟人跑去放風箏,結果把我弄丟了都不知道......那次若不是遇上好心人送我回家,怕是我們再也見不著了!”
往事也不全是苦澀,那一丁點的甘甜,如今想來,猶在眼前。
趙晏久撲哧一笑,“對對對,就那回,我還被爹拿竹條抽打了一頓!”
兄妹兩相視一笑,幾分酸楚各自嚥了下去。
~
天色愈漸的暗暮,秋風習習,抱臂猶覺得瑟縮。
趙清淼趕去宋家的芙蓉樓,才得知沈九和宋老爺一道去了官府。
宋老爺是個什麼德行?說話顛來複去就能害了沈九。她心下一沉,命著轎伕快快往衙門走。
常喜緊跟上,手中提的燈籠隨著步伐加快而左右搖晃。
等終於到了府衙,趙清淼掀開簾子下轎。一抬眼,見有個人沒精打采的坐在臺階上。
沈霄手撐著額頭,眼簾半闔,似睡非睡。
也不知他坐在臺階上多久,趙清淼喚他的時候,他還有一瞬迷惘,直到看清來人後站起身,神色一變,眸光夾雜幾重深意。
“小姐。”
“沈九,你—”
趙清淼下意識有些心虛,頓了頓。倒是常喜提著燈籠圍著沈霄轉了一圈。
“人沒事,我還以為你被知府大人打板子了。”
沈霄抬手撫了撫眉梢,掩去眸中戲謔之色,道:“倒了黴的是那宋老爺,在知府面前他還死不肯還賬,寧可被打板子。我算算,六十棍也快打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