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軍。”高洺湖走進涼亭,低聲喚了他一句,蕭楚轉身看向她道:“高洺湖,你來了,顧小姐如何?”
“已無大礙。”高洺湖在一旁坐下,單手撐鄂看向他道:“蕭將,你此次來千水鎮,真是為了瘟疫一事?”
蕭楚在她面前倒下,倒了杯茶水遞給她一邊說道:“你為何這麼問?”
“武林之事再怎麼大,只要不觸及朝廷北堂謹瑜怎麼會多管閒事?更別說派你來這裡,除非他有什麼重要事情,瘟疫之事不過一個藉口罷了。”高洺湖挑眉坦然道,不可置否。
“若說是為了你的事情而來,你可會信?”蕭楚緩緩飲了一口茶,清楚見到高洺湖眼中已然露出幾分嘲諷,她一臉沒所謂道:“北堂謹瑜如今想必是恨極了我,若是她知曉我在這山莊,早便派人來抓捕我了。”
高洺湖輕輕撫著青玉茶杯,原本已到嘴邊的不願一字卻臨時換了,她道:“隨意罷,你若願意講便講。”
“他道,無論千水鎮發生何事,事無鉅細一一回稟。”蕭楚拿起一旁酒壺倒了杯酒,有些無奈笑道:“若是寫到關於你,我該如何落筆?若是告訴他你是柳映江的貼身婢女,他怕是又要氣惱的來通緝你。”
高洺湖垂眸輕笑,搖搖頭道:“北堂謹瑜在意的不過自己的面子而已,當時鳳棲宮的鐵鏈加身寸步難行,辛者庫的低賤卑微無人問津不就是最好的表現嗎?若他當真在意我半分,又如何會那樣對我?”
“自你離開皇宮後,朝臣隔日便上奏要重立皇后,皇上都置之不理,那鳳棲宮日日有人打掃陳設如舊,後宮之中也再為招納新妃,這……”蕭楚固然也不滿北堂謹瑜那時對待高洺湖的無情,但是有些話,他想高洺湖應該知曉。
“蕭楚,這些又能說明什麼呢?怕是他北堂謹瑜連愧疚都不會有半分,不然那通緝令為何到處都是,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我高洺湖犯下如何罪過,白紙黑字,當真是可笑。”高洺湖冷聲道,倒了一杯酒飲盡,烈酒似乎要灼傷她的喉嚨,帶著苦澀盡數湧入她肚中。
蕭楚見她情緒有些不穩,連忙勸慰道:“高洺湖,你莫要激動,你身子虛弱這酒太過猛烈,還是少飲。”
她擺擺手,笑道:“無妨,一時氣悶罷了,明日醒來怕是又忘記的一乾二淨了。”她揭下面紗,又飲了一杯酒,烈酒入喉她眉頭微微皺起來,月色映照下能見她白皙臉龐漸漸暈染開幾分酡紅,似是有了些醉意。
“高洺湖,事到如今你……依然恨他?”蕭楚低聲問道,目光認真注視著她,高洺湖眼睫輕輕顫動,她緩緩出聲:“恨,怎麼會不恨?恨他負我當時一片真心,恨他寧信旁人也不肯信我,恨他寵愛她人卻冷漠待我,恨他薄情,恨他欺我,我滿心都是恨,夜夜半夢半醒都是那日大牢中他霸道說永遠不會放我走……”
一滴眼淚落在玉桌上,高洺湖眼眶泛紅幾分醉意澆染,掩藏心中之話一一說出。
“高洺湖,我以為……你已經放下他了。”蕭楚心頭苦澀,莫名覺得難受。
高洺湖抬眸想逼回眼中淚光,她的笑容不及眼底:“這情字傷人,最傷自己,往後無盡歲月我便不會再為誰而傷,關於北堂謹瑜種種,早便是過眼雲煙,不過幾日提起有幾分傷神罷了。”
“那你可知曉,那時城牆之上,皇上告訴我,武王一事結束朝中太平,他是想重新迎你為後的,只需要再等幾日便好……”蕭楚心中不忍,見高洺湖如此難受模樣,他心中憐惜又後悔自己講了那些話勾起她傷心往事。
高洺湖倒酒的動作一怔,眼睫輕顫幾下沾染幾分薄涼月色,她挑眉笑道:“那又如何?這樣的話誰不會說?不過是求得自己內心一個無愧。”
“你為何不信?或許他對你,另有情意……”蕭楚的話還沒有說完高洺湖便打斷了他,她朝他悽然一笑,反問道:“蕭將軍莫不是還想著我與北堂謹瑜能重歸於好?從前種種,可是忘記了?”
“我……”蕭楚眉目間無奈,看向高洺湖的目光復雜悵然。
“在這外面的日子我一直在想,會不會哪日那通緝令又將我捕回來京城,我便永遠都要困在那皇宮裡了。”高洺湖單手撐著額頭,低沉著聲音說,蕭楚目光一直看著她,見她臉上越發有紅暈,眼中隱隱有水光浮現帶著幾分迷離,已然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