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洺湖在辛者庫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人人都知她是被廢黜的皇后,又曾被皇上撞見私會姦夫,皇上看在她是忠將之後才放過她,卻將她貶為奴,打入辛者庫,如今她苟延殘喘,再無翻身之日,這宮中之人向來都是踩低捧高,見高洺湖落難,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高洺湖正艱難的從井裡提水出來,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冷漠嚴厲的聲音。
“高洺湖,你去將這些衣服都洗了。”管事姑姑領著一個小太監走過來,將兩桶衣服放在她面前。
高洺湖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提水時被勒紅的手,看著面前的衣服皺了皺眉頭:“姑姑,我不是隻負責提水的嗎?”
“讓你幹就幹,要是再頂嘴,今晚你就別想睡覺了!”管事姑姑兇狠的說,目光緊緊盯著高洺湖。
高洺湖明白此刻自己沒有反抗的能力,若是不屈從,免不了又是一頓毒打,而去這些活還是要幹。
於是她點點頭,提著兩桶滿滿的衣服去洗,管事姑姑看著她屈著的身影,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曾經是皇后又如何,進了這辛者庫還不是得乖乖幹活。
這些全都是太監宮女的衣服,池子裡的水冰涼,此刻正是春季夜晚比不得白日溫暖,夜風吹過帶著幾分寒意,她瑟縮了一下微微蜷縮起來。
此刻已經入夜了,淺薄的月色照下來,映襯的高洺湖看起來格外的虛弱蒼白,這些衣服洗完怎麼也要一兩個時辰,那時候哪還有飯吃啊。
她能清楚感覺到這裡的人對她的敵意,所以也不奢望有人來幫自己,只是有些諷刺的想著,沒想到她高洺湖也會有一天淪落到這種地步。
一件一件晾好後,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歇一歇了,高洺湖坐在臺階上輕輕捶著自己的肩膀,眉目間滿滿都是疲倦。
她的肚子餓的不行,但是吃飯的點早已經過去了,她方才洗衣服的時候都看到廚房的人收了碗筷,將飯桶都抬走了。
她單手撐著下巴遙望著天空,此刻夜色寂寂,月色也分外薄涼,從樹的枝葉間穿過映的一地碎影,風聲搖動更樹葉沙沙作響,在靜默的夜裡竟然有幾分突兀。
她目光打量著自己的雙手,因為提水勒出不少痕跡,甚至還破了幾處口子,現在感覺還是隱隱作痛,又因為洗衣服長時間泡在水裡,傷口似乎都要潰爛了。
高洺湖的目光輕輕撫了撫手上的傷口,疼痛讓她忍不住微微皺眉,沒想到才幹了半天活,自己的手就受傷了。
她有些洩氣,也有著幾分的無助,夜風吹來滿是寒意,她屈膝抱住了自己,努力平復自己心中的情緒。
第二天北堂謹瑜就接到了關於高洺湖的訊息,紙條上清楚寫著:先皇后手受傷,因為下午長時間從井裡提水受傷,洗衣服時手又長期浸泡在水中。
北堂謹瑜的臉色一沉,心中生出幾分心疼,腦中自主的想象到了高洺湖辛苦幹活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氣憤,這個蠢女人在鳳棲宮安生待著多好,偏偏要去辛者庫受苦受累,自找苦吃。
他雖然很是氣惱,但是還是忍不住牽掛起來,到底心裡還是有她的,怎麼能放任她受傷了不管?
他走出御書房徑直朝太醫院而去,那個蠢女人不喜奉承,又因著那些流言和曾經身份,在辛者庫裡定然是人人欺她,就算手受傷了肯定也沒有藥上,他記得曾經他們交換身體後,高洺湖就天天在身邊嚷嚷著說讓自己保護好她的身體。
北堂謹瑜從太醫院去了金創藥,然後朝辛者庫而去,他心裡想著到時候自己怎麼把這藥給他呢?要是高洺湖還記恨自己不肯收怎麼辦?
他的腦中又想象出很多的畫面,唇邊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
沒想到他剛剛走進辛者庫,找到高洺湖所在的處所,竟然就看到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柳映江一襲白衣,站在樹下目光張望著似乎是在尋誰,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北堂謹瑜目光一冷,那人分明就是高洺湖。
她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四周,顯然是害怕別人發現,但是唇邊還是露出清淺的笑意,柳映江從袖中掏出一個白玉小罐遞給她,還叮囑了什麼,高洺湖很認真的聽著。
北堂謹瑜緊緊握著自己手中的藥,眉目間的憤怒已經遮掩不住了。
這種感覺分明就是深夜他去尋高洺湖,遙遙看到她與柳映江輕言淺笑模樣,那刺痛的感覺如今又再來一次。
可笑自己還是這麼自以為是,以為自己能給她一點感動,現在看來,她早有人牽掛,根本就不需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