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這幾日被養的,身上的肉是一日比一日的多,要是再這樣下去,非得胖成個大肉坨不成了。
“慶婕妤,本郡主平時喜歡吃點酸的,這菜裡都多加了醋,你要是吃得不慣,回頭本郡主再……”
“酸兒辣女,看來高洺湖郡主你這是懷著龍子呢。”
高洺湖的肚子是越來越大,推算日子,也就是這兩天了,身子也乏的要命,平時還會到外面走動走動,可最近卻只能賴在床。
“這男孩兒女孩兒的,本郡主倒還真不介意,畢竟皇上說了,公主皇子,他一樣寵著。”
說這話時,高洺湖不免露出一抹欣喜,笑容也變得越發燦爛。
被愛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坐在對面的慶婕妤還真是有些羨慕嫉妒恨,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後槽牙給咬斷了。
“慶婕妤,本郡主與皇上曾商討過,若是你們願意的話,不如一早便送你們出宮,畢竟還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嫁個如意郎君,往後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這怎麼可能?”
慶婕妤一聽這話,便是滿臉不可置信的瞧著高洺湖,“大漠歷朝歷代都沒這個規矩,但凡是進了宮的,甭管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也得在這宮裡呆一輩子。”
她說的沒錯,這後宮佳麗三千,就算是不被待見的小宮女,那也都是皇上的女人,都盼著有一日能得到龍寵,也好一步步的往那鳳凰樹上爬。
可那棵樹能有多大呀?能撐得住的人也就幾個罷了,一個個爬上去,再一個個摔下來,週而復始,就像是一個大磨盤,一圈圈的轉,沒個停歇的時候。
一眨眼的功夫,百年就過去了,皇帝躺在自己偌大的皇陵裡,陪葬的妃嬪用手指頭都數的過來,而剩下的那些呢,最終還不是被送到行宮等死,一生如此欺凌,死了,也就是被草草地埋葬在皇陵的一角,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誰能記得她是誰?
高洺湖懂得這份苦,重活一世的她,明白死後無依無靠的滋味。
慶婕妤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從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一塊帕子,右下角繡著半隻鴛鴦,“見得到面的,不過是人前的戰北將軍,再也不是那小女孩兒的心儀哥哥了。”
戰北將軍?!
一聽這四個字,高洺湖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你認識本郡主的大哥?”
“也就差一點,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慶婕妤並不想把這個秘密說開,但高洺湖提起要放後宮完璧之身的女子離宮,她便再也忍不住把一切脫口而出。
“當初臣妾與你大哥早已私定終生,甚至想要早早的行了那夫妻之禮,就算爹爹還想把臣妾送入宮,已然不是完完整整的身子,爹爹也不會再強求。”
“但你大哥一去不回,最終戰死沙場。”
高洺湖記得那日全家人穿著白布麻衣,大哥的親孃一頭撞死在棺槨上,那棺槨是空的,只放了一些隨身的衣物。
在戰場上丟了命,能找到一具全屍,那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大抵都是身首異處,或是連屍體的蹤影都尋不到。
“原來你就是花姐姐。”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大哥還活著的時候,每夜都會偷偷溜出去和一個漂亮的姐姐幽會,還是高洺湖幫著打掩護,這才沒有被姨娘和父親逮到。
但那時的記憶已經模糊,能記得的,只有大姐姐頭上戴著的一朵菊,那是大哥親自為她採的,萬里外懸崖峭壁之上,難得生出這麼一隻菊來。
“花姐姐,這是你給臣妾起的外號?還是你大哥他……”
“那朵菊還在嗎?怕是早就已經變成灰了吧!”
慶婕妤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高洺湖直接了當的打斷,他苦笑了兩聲,便又從懷中拿出一半隻巴掌大的琥珀石,裡面封存著一片鮮豔的菊瓣。
“在入宮前,臣妾找了京中最強的手藝人,讓他把這片花瓣封存在琥珀石裡,就算是過一千年,花瓣還能如當初一般。”
“是嗎?”
高洺湖嘴角扯出一抹不鹹不淡的笑,一把從慶婕妤的手中奪過那琥珀石,趁著他還沒緩過神來,用力砸碎在地上。
“你這是要幹什麼?”
“人都死了,還耍這一套做什麼?”
她厲聲大喊大叫著,眼角溼潤,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大哥臨走前,就已經發現你和別人有了不該有的關係,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就不會負氣離開,更不會白白死在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