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洺湖從地上撿起手帕,彈掉上面的灰塵,瞧著上面繡著的一對兒歪歪扭扭的鴛鴦,臉上的笑意更濃。
而剛剛緩過神兒的小青,則一臉好奇的湊上前來,只見那繡工粗劣的帕子,便不解的詢問道,“郡主,不過就是一孩童繡的手帕而已,您怎會這般在乎?”
“這是本郡主繡的。”
高洺湖小心翼翼的把帕子放回袖口,便又衝小青說道,“當年,本郡主也就只有三歲,張嬤嬤剛教會本郡主拿針,本郡主便偷偷跑到繡樓,偷了好些針線回去,連夜繡出兩方帕子,一方自己留著,另一方送給繡球哥哥,算是我們的定情之物吧。”
雖然只有三歲,但高洺湖在見到繡球哥哥的那一天起,便吵著嚷著要做他的娘子。
即便身為萬眾矚目的郡主,可高洺湖卻從來不願受身份的拘束,整日屁顛兒屁顛兒的跟在繡球哥哥身後,恨不得整日黏在他身邊。
因為這事兒,倒是讓老高王吃了不少醋,還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但可惜的是……
“郡主,您說的那位繡球哥哥,可是在宮外等您呢?”
“他呀……”高洺湖抬起頭,看向那碧藍的天空,嘴角扯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這才輕聲說道,“應該是在天上等著本郡主呢吧!不過……快了,等到本郡主做完該做的事,自是會去找他的。”
高洺湖一直不肯承認,繡球哥哥早就已經死了,但那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可心裡,卻已經認可這個殘酷的現實。
可是,無論高洺湖多想早些和繡球哥哥團聚,不能自私的忘記,自己肩上揹負著的血海深仇。
在沒有找出真正陷害高王府的人之前,高洺湖必須要好好的活著,定要在宮中闖出一番天地,才能有助於自己揪出真兇。
“不說了!走吧,晚些時候,本郡主還有正事要做呢!”
高洺湖站在一家名為德恆的賭坊門口,聽著從裡面傳出的叫喊聲,用力掏了掏耳朵,又掂了掂手中的銀袋,便大跨步的走了進去。
賭坊玩的不過就是大小點,這兩枚骰子拋到空中,扣在骰盅裡,有人靠運氣贏錢,有人就要靠自己的耳朵大把撈銀子。
“五十兩,玩一局!”
高洺湖把自己手中的銀袋,直接拍在桌上,圍在一旁的漢子們,瞧見這小兄弟出手如此闊綽,倒是引起不少人的興趣。
其中一膀大腰圓的大鬍子男人,從人群裡擠了出來,把那肥肥的胳膊,搭在高洺湖瘦弱的肩膀上,大聲說道,“呦,這是哪裡來的奶娃娃呀?估計還沒斷奶呢吧?趕緊回你娘身邊,別上老子的地盤兒惹麻煩,這可沒有奶媽子給你餵奶!”
這大鬍子男人,便是賭坊的老闆,一般從這裡進出的人,不是闊綽人家的少爺,就是拿著自己的棺材本來翻身的二傻子。
但大漠都城就這麼大,來來往往的人雖然不多,可好賭的,數來數去,也就只有那些。
所以,那一眼就看得出來,高洺湖並非是賭場的常客,出手又這麼大方,若不是其它場子派來的奸細,就是故意來找茬的。
“爺爺,你這開場子的,不就是讓人玩的嗎?怎麼?爺我有錢!還不能在這賭一把了?”
高洺湖沉著聲音說道,又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儘可能看起來像個老爺們兒。
但畢竟自己的身材實在太過瘦弱,又長著一張清秀的臉,若不是因為這一身男人的粗布袍子,估計早就被戳穿身份了。
“嘿,瞧你這小不拉嘰的樣子,竟然還挺有骨氣的,行呀!爺爺我倒是要瞧瞧,你有幾斤幾兩!”
老闆一發話,站在桌後搖骰子的,便立刻把手中的三枚骰子扔到空中,落了一半,又用另一隻手中的骰盅扣住,一個勁兒的左右搖晃。
噼裡啪啦的聲音從骰盅裡傳出,高洺湖豎起耳朵來,閉上眼睛,仔細聽著這聲音中的門道。
小的時候,繡球哥哥總是帶著高洺湖玩聽聲音的遊戲,也只是閒來無趣而已,也沒想用這種小伎倆來賺銀子。
可誰能承想,若干年後,高洺湖竟能用繡球哥哥教的聽音技巧,從賭坊贏到銀子,這世上的事兒啊,還真的是世事難料。
“小!”
骰盅剛剛扣在桌面上,高洺湖便把丟在桌上的袋子,推到左側寫有“小”字的方格內。
而站在一旁的大鬍子男人,眉頭不由得向上翹了翹,周圍的人似乎並不信高洺湖,紛紛把銀子壓大。
可是……
“二、四、六,小!”
“耶!”
高洺湖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燦爛,又得意洋洋的衝那大鬍子男人抬了抬下巴,便把壓大的那些碎銀子,全都攏到自己面前。
多數人進賭坊,那可都是靠自己的鴻運當頭,但高洺湖卻並非如此,她靠的可是自己那一對靈敏的耳朵。
就連繡球哥哥都誇高洺湖的聽覺異於常人,哪怕是一些細小的聲音,普通人是聽不到的,但她卻能夠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