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只有最後的一絲意識還在勉強支撐著所有的思考,同時我感覺我身邊圍滿了人,頭頂一片片的亮光像是一片片的光斑一樣,身邊的人不斷地在說著什麼,可是我什麼也聽不清楚,我能感覺到他門的急促,而我的身體在流血,有一個人不斷地在問我:“何陽,樊隊他們在哪裡。張子昂他們在哪裡?”
我用盡所有力氣抓住了這個人的手,我依稀能辨認出這個人是王哲軒,在我拉住他的手的同時,他俯下身子來問我:“怎麼了何陽?”
我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和他說,一句我一定要說出來的話,一定要告知他的話:“海泉墓園415號,丁正的墓是空的!”
我不知道我說清楚了沒有,我用盡了全力說了這句話,我一直介於情形和不清醒的狀態之中,我看不清身邊有一些什麼人,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們急切的心情。
接著我再次聽見王哲軒問我:“何陽,樊隊和張子昂他們在哪裡?”
時間回到十八個小時之前。
我急速地在樹林裡奔跑,什麼時候腳上的鞋不見了一隻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往前奔跑,因為身後有一個人——不,是一群人在追趕我。
但是林子卻越來越深,甚至我能感覺到那種夜裡的霧氣升騰起來的感覺,再接著,我隱隱地看見前面站著一個人。
我奔跑的步子慢慢地放慢了下來,與此同時,我感覺身後追趕著我的人已經完全不見了,或者是隱藏起來了。
這個人就一動不動地站在最前面,我一點點靠近他,最先看見的是他臉上的面具,即便是黑夜中也發出銀白色的反光,是銀色的面具,是銀先生。
這個念頭閃過的第一瞬間,我馬上意識到這個人不是銀先生。
我一直到了能辨認出他的確帶著一個銀色面具的距離時候徹底站住了,這時候我才趕到雙腳和腿上一陣火辣辣地疼,奔跑中樹枝雜草畫得小腿和腳上全是密密麻麻細小的傷口,但這個時候我卻來不及去管這些傷口,我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這個人,如果他不是銀先生,那麼他是誰?
我回頭看了一眼黑暗的身後,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我還是像是為了確認一樣看了一眼,然後我才轉過頭問他:“你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眼前的這個人並沒有回答我,只是反問我:“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問題我一時間根本無法回答他,因為我的記憶好像是出現了徹底的空白,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能記起最近二十四個小時發生的事,而在過去的這二十四個小時,我一直被關在一個黑暗的地窖裡,直到剛剛,我才從地窖裡逃了出來,然後發現我被關在一個幽深的山洞裡,根本不是什麼地窖,出來之後就是這一片樹林,這種感覺像極了當時我在何家莊後面樹林裡的遭遇,我甚至一度懷疑我是不是又到了地下監獄附近。
但是這裡給我的完全是一種陌生而且詭異的感覺,完全不是當初在地下監獄林子裡的時候的感覺,所以我肯定這裡是另一個地方。
而我再之前的記憶,就只停留在和張子昂離開了石頭屋,之後的就什麼都沒有了,甚至是怎麼離開石頭屋子的,我也徹底記不起來了。
所以我沒有回答他的問話,我也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兩個人好像陷入了無聲的對峙之中一樣,我率先打破這個沉默的場景,我說:“你不是銀先生。”
他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難道你見過銀先生本人?”
我說:“我說你不是,你就不是。”
他笑了一聲,接著說:“何陽啊,雖然你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卻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