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做了簡單的收拾,輕聲責怪:“以後睡覺,把窗戶關上,這種危險的東西,不要放在窗臺上,風一刮很容易掉下來。”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的動作,安靜得像一個木偶人。
季謙珩坐到床邊,柔聲安慰:“嚇著了?沒事,只是花瓶摔碎了。”
越發的感覺,夜裡的她,跟白天的她,就像兩個人,不同於白日的冷漠,黑暗中彷彿成了一個弱小可憐的小女孩兒。
“季謙珩?”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冷卿禾啞聲道。
“嗯,是我。”將她死死抓著衣襬的手強行鬆開,包裹到自己的手中:“別怕。”
“我......夢到他們了。”眼神中透著莫大的悲傷。
“叔叔阿姨嗎?”季謙珩試圖緩解她的情緒:“他們一定是想你了,所以才來夢裡看看你。”
“不是。”如泣如訴得幾乎要落下淚來:“我夢到他們的屍體了,就躺在那張床上,臉色很蒼白,身體冰得嚇人,還有好多的血,那是媽媽的血,紅得很可怕......”
“卿禾......”心臟像被扼住了般,此刻才明白,過去的那段歲月,對她造成的傷害有多大:“只是夢而已......”
“不,不是夢。”壓抑得幾乎窒息:“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他們就那樣走了,丟下我一個人,誰都不要我了。”
喉嚨乾澀得難受,季謙珩將人攬入懷中:“他們沒有丟下你,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你身邊,沒有人不要你,蔣叔要你,我要你,你的助理,知許,顏詩,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悲傷的人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染上哀傷的雙眸,緊盯著她的額頭看,隨後伸出手輕觸著他的傷口:“為什麼會受傷?”
“受害人的家屬有些激動,動了手。”以往也會有類似的狀況發生,不過這次倒黴的是他。
“疼嗎?”
他軟言輕哄:“你摸摸就不疼了。”
她竟真的輕輕撫摸著,伴隨著喃喃自語:“我不喜歡看到身邊的人受傷,討厭血,天黑,也很討厭,空蕩蕩的房子裡就我一個人,像隨時會死掉一樣。”
一言一行,完全是判若兩人。
“你可以搬去跟蔣叔一起住。”將被子拉過,裹住了她的身子:“要不然,我犧牲一下,搬過來跟你一起住。”
調侃的話,不過是想讓她開心些,突如其來的驚變,連他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同樣的情形,是不是在她的身上發生過無數次?如果是,這樣的煎熬,她到底是怎麼堅持過來的。
蔣叔從不肯跟他講關於她過去的任何事,目的是想讓他能開啟她的心。
可她的心,堅固如城牆,想開啟,很難。
冷卿禾終從驚悸中逃脫出來,情緒漸漸的穩定,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完全將自己赤裸裸的暴露,懊惱得恨不得抽上自己一巴掌。
只是她的手,還被他攥在手中。
“你出去吧。”她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見他起身,以為他聽了她的話會馬上離開,誰知他卻轉了個方向,走到床的另一邊,然後脫了鞋鑽入被中,一把將她撈了過去,鎖在懷裡。
聽到他在她的頭頂,十分溫柔地說:“我抱著你睡,這樣你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