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亭這麼說,顧佑安倒覺得自慚形穢了,“如果鶴寧兄不答應,那就當我沒說吧。”
徐鶴寧連忙擺手,“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哪能出爾反爾呢,協議就加上這一點吧。”
杜蘭在一旁附和道:“好,我同意佑安的說法。”
談完合作,杜蘭看了一眼天色,正午已過,她們也該回去抓魚了。
告訴徐鶴寧等她考慮好之後,再來告訴他定製多少量,之後便提出告辭。
不等走出門外,徐鶴寧的聲音又從身後響起:“杜蘭,佑安,萬一今後市場出現偽劣仿造的料酒,可不能冤枉是我洩露配方啊。”
杜蘭腳步不由地一頓,沉吟片刻之後才道:“一旦有新事物產出,市場必有人跟風仿作,這個我們無法避免,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們的陶瓷瓶底必須燒製上“安蘭”字樣,而每次售賣都由我和你親筆簽字。假如真的有別家售賣仿製料酒我不管,因為大家拼的是實力。但若有人賣我安蘭的料酒,我勢必追查到底。”
說罷,冷凝的眸子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徐鶴寧並不以為意,“安蘭字樣的料酒並不受官府保護,你可以印上安蘭,別人為何不可?難道就你一個人叫蘭嗎?”
杜蘭聞言一怔,對啊,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也不是沒有可能,這裡如果有工商部門來註冊商標,那就獨一無二了。
這麼一想,她就這麼說了,“許大哥,難道洛安城沒有管商戶的部門嗎?”
徐鶴寧笑了,“當然有,在倉黎國,所有的商戶都歸戶部管,戶部之下分著各級各行官商,分別負責每個行業的正常經營。”
“那不就行了,我們可以找對應的官商,註冊存檔,這樣我的安蘭料酒便是無可代替的了。”
“可......”徐鶴寧有所顧忌,“這樣以來,你需要交稅,你的料酒才剛起步,稅收不算一筆開銷嗎?”
杜蘭並不在意,一個企業之所以能持續發展,不斷壯大,甚至成為民族企業,肯定得益於他的品牌效益,品牌既是他的口碑,是人們對這個品牌的信任。
她勾唇笑了:“我的料酒,走的百年老字號路線,將來一旦形成良好口碑,那麼價格自然也要高人一等,從短期來看可能有些不堪重負,可從長遠來看,我的收益會更上一層樓。”
徐鶴寧驚訝地看著她,這哪裡是一個從未經商過的女子深諳的道理。
薛巖也頗為震驚,再一次感嘆世子究竟娶了怎麼聰慧的女人,如果世子回朝,她說不定會在朝政上助世子一臂之力。
只是,道理她懂,對於朝政她還是太陌生了,那些官商聽起來是做官的,可說到底還是人微言輕。
如果將來她的生意擴充套件到全國,朝廷一句話就可以將她所有的心血,據為己有。
朔王當年經營的產業廣及各行各業,後來還不是被皇上沒收充公,而朔王為自保,只落個清閒王爺的下場。
這些年心有不甘,雖然在私下培植了一些勢力,可到底見不得光。
他哀嘆一聲,杜蘭忙扭過頭來,“薛大哥,你為何嘆息呢?”
他苦笑一下,將心中的顧慮都講給杜蘭聽,這也是某些商人不敢做大做強的原因。
徐家的酒業,亦是如此,只敢稱霸洛安城,在盛京也不過小有名氣而已。
而且靠的,還是朔王的一點庇佑,否則一個小小的徐府酒,怎能在盛京站穩腳跟。
“原來如此。”杜蘭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她忽然抬起頭來,“薛大哥,我就想不明白,商人給朝廷創造收益,朝廷理應保障商人利益,如此商人才能受得起沉重的稅賦,商人和朝廷良性迴圈,民生才能生生不息,朝廷的國庫才能更加充盈,這難道不好嗎?”
聽了這番話,薛巖久久不能回神,看來,他該給朔王寫封密函,將這一番道理告訴朔王,看看能否給皇上提分奏摺,改善商界環境。
“薛大哥,你為何不說話啊?”杜蘭追問。
何止薛巖,在場的無人不沉默,大家都被杜蘭的一番話深深震撼到了。
薛巖回過神來,喜出望外,“杜蘭,我想聖上如果知道你的話,一定會轉變輕商的想法,說不定官商的地位能夠得到很大提升。”
杜蘭忽然雙眸放亮,緊緊盯著薛巖,“薛大哥,從實招來,你的身份不簡單吧?”
薛巖哈哈大笑,“沒什麼可隱瞞的,鶴寧一直都知道我是盛京的官商,只是你從來沒問過而已。”
杜蘭後悔地擰眉,“我以為你是深不可測的高人,哪裡敢打探你的訊息。”
說完,別有深意的目光落在身邊顧佑安的身上。
薛巖與陳敬亭相視一笑,杜蘭真是聰明,什麼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