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枝看看地上滾落的凳子,又拽了拽手裡的半片床單,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不活了!你滾!我要死關你什麼事!——不對,我要死都是你逼的!我做鬼不會放過你的!”
凌霜被她哭得頭疼,藉著門口照進來的燈光看了老半天才不太相信地確認道:“你要……上吊?”
“你才上吊呢!”阮青枝哭罵,“我這叫懸樑自盡!”
那還不是一回事嘛。
凌霜無奈:“別鬧了。本王沒心思陪你玩這種小孩子把戲。”
“小孩子把戲也是把戲,小孩子懸樑也是會死的!”阮青枝繼續哭,“我活了這麼大,除了我親爹我後孃我半親不後的妹妹以外還沒有人敢這麼欺負我!我不活了!”
凌霜皺眉上前,一把奪過了她手裡的床單,臉色慢慢地陰了下來。
床單是撕過的,有用力拽過的痕跡,所以這不可能是聽見他過來才臨時做戲。
這小丫頭,真想死?
“為什麼?”他冷聲問。
阮青枝沒本事奪回床單,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我心裡好難受……夜寒是不是死了?你派人去殺他了是不是?”
“是。”凌霜忽然承認了,“你不肯答應我,我只好先送他上路。等三哥沒了,你再答應我也是一樣。”
“你放屁!”阮青枝哭得嗓子都喊破了,“我白天才說不答應你,你就算插上翅膀飛去殺他也來不及!分明是你早就派人去殺他了,那些賊匪分明都是你的人!你不認賬就不認賬、殘害手足就殘害手足,還想賴到我頭上,你要不要臉!你這種人壞透了,我要是跟了你才窩囊呢,你一旦有事必定把我推出去,說我是紅顏禍水!”
凌霜被她吵嚷得耳朵裡錚錚響,心裡倒覺得有些佩服。
這小丫頭片子,哭成這樣腦筋居然還挺清楚,也不容易。
他忽然冷笑起來:“沒錯,你猜得都對。”
阮青枝的哭聲戛然而止。
凌霜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北邊的賊匪是我的人,是我下令叫他們絞殺西北軍。適才真武軍飛鴿傳書已到,他們,成功了。”
阮青枝坐在地上呆住了。
什麼叫“成功了”?
絞殺西北軍?殺……厲王凌寒?
怎麼能這樣?西北軍不是號稱以一敵百?難不成這麼多年的威名都是吹出來的?
還有夜寒那個混蛋,他本來就是個死人,幹嘛還要死第二回?好玩?人家十殿閻羅並不想見他好嗎!
阮青枝覺得自己氣得夠嗆,凌霜卻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抬手幫她擦了擦臉:“別哭。他死了就沒事了。”
“誰哭……”阮青枝本能地想否認,卻見凌霜的袖子上溼了一片。
怎麼?
她剛才假哭的時候哭出了那麼多眼淚嗎?
阮青枝有些懵。
凌霜雙手扶住她的肩,面色柔和,聲音放軟:“別哭,生離死別也是人生常事。沒了三哥,我會給你更好的。”
阮青枝仰起頭,怔怔地看著他。
凌霜試探著向前傾了傾身子,將自己的脖子送到了她的嘴邊。
阮青枝依舊神情木然,眼中並沒有露出兇光,也沒有像只受到挑釁的小獸一樣張嘴撕咬。
凌霜放心了。
他微微後仰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到令人放心的程度,微微而笑:“青陽郡主,為一個男人要死要活是沒有意義的。你這樣的美人,有錦衣玉食珠圍翠繞就足夠了,這些我都能給你。”
“我要鳳印。”阮青枝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