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氣得龍顏都青了。
欒中丞在後面低低呵斥了一句:“丫頭,不得無禮!”
阮青枝裝作沒聽見,昂首挺胸繼續說道:“朝政的事我又沒興趣,你讓我說我還懶得說呢!剛才咱說的是朝廷的事嗎?您要以厲王還活著為藉口替那個殺人兇手脫罪,那算什麼朝政的事?那都不是人乾的事!”
“放肆!”這一次沒等龍顏大怒,旁邊的太監已經厲聲呵斥出口:“朝堂可不是你撒潑的地方!金吾衛,拿下這個瘋婦!”
金吾衛聞聲而動,阮青枝卻不跑,甚至都沒往夜寒身後躲。
夜寒也沒動,彷彿絲毫不把她的安危放在心上。
直到金吾衛即將扭住阮青枝的時候,皇帝沉沉地開了口:“罷了。朕念你年幼,不與你計較!回去叫你父親好好請兩個人來教教你規矩,下去吧!”
阮青枝聞言轉身就走。
夜寒立刻拱手道聲“兒臣告退”,快步跟上,與她並肩而行。
“給朕站住!”皇帝拍桌怒吼。
夜寒立刻站住了。阮青枝還要走,夜寒伸手拽住了她。
皇帝看著這一幕,直氣得眼前發黑,好半天都沒緩過來。旁邊兩個小太監見勢不妙,忙過去給他拍背順氣。
太后在旁邊有些坐立難安,只得板起面孔訓斥道:“你們兩個,還不快跪下!成什麼體統!阮家丫頭,你是瘋了不成?”
地上早已被人遺忘的凌霄嘿嘿地笑了一聲:“恐怕不是瘋了,而是覺得自己有了大功,就可以不用再假裝溫良賢淑了吧?”
皇帝聞言立刻推開太監,抬頭看先向阮青枝。
他分明記得這丫頭不是這樣的性子。
上次重陽節宴的時候,她雖也是一般的伶牙俐齒,但在君臣尊卑上極其有分寸,頌聖都頌得別出心裁,一幅畫一篇話哄得他高興了很多天。
今日再看,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莫非真如凌霄所說的那樣,有了大功,就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
才只救了一座城而已,想要功高震主,只怕還早了點!
倒是另外一個,既有功高震主的資本,也未必沒有功高震主的野心。
皇帝看向夜寒:“這丫頭的性子,是你寵的?”
“不是,”夜寒面無表情,“兒臣初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副性情了,多半是她父親寵的。”
阮文忠跳起來連喊冤枉:“陛下,陛下啊!這孽女自幼便是目無尊長,臣妻在世時每每與她見面都要被她氣得頭昏好些天,這……這孽障實在無德,不堪為皇家婦啊!”
怎麼,原來是天生就性子不好,不是挾功自傲?
皇帝一時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失望,總之心裡惱怒得厲害,恨不得當場下令砍了這個丫頭。
偏又砍不得。
無可奈何,他只能拿自己的兒子出氣,厲聲問夜寒道:“剛才的事,你怎麼看?”
“父皇,”夜寒拱手,“青枝大約是嫌棄兒臣性子太軟,總以為兒臣要受人欺負,所以時時處處總想著要替兒臣出頭。這是兒臣的錯,不怪她。”
一番話說得皇帝有些發愣。
他怎麼不知道,這個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他這兒只管嘀咕,地上的凌霄氣得差點吐血:某人還要不要點臉了?你性子軟?你性子軟?!
阮青枝揪著夜寒的袖子,低著頭吃吃地笑,彷彿完全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看樣子還真不是挾功自傲,這就一傻妞。皇帝在心裡評價道。
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