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阮青枝愣了一下。
前面幾百年都沒發過脾氣,怎麼現在好端端的就要發脾氣了?怎麼就忽然忘了自己是個老妖怪了?
這一世……真是見了鬼了!從前別說十四歲了,三歲四歲的時候都沒好意思這麼幼稚過!
阮青枝頓時又覺得臉上燙得厲害,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整個人有些茫然。
夜寒等了半天不見她開口,詫異地低頭看了看她的臉,不禁大驚:“臉怎麼這麼紅?病了?!”
阮青枝趁機推開他的手,哧溜從他懷中鑽出來,警惕地貼牆站著,瞪眼看著他。
夜寒被她瞪得莫名有些心虛,忙舉起手來低頭道:“我承認我先前說過謊,但那時候被人追殺無處容身是真的,只是這半個月局勢才漸漸地好了一些,並不是有意騙你。尤其我當時傷重,全城的醫館都有人在暗中盯著,若非相府收留,我買不到傷藥也難逃一死。”
阮青枝掩在袖底的手攥了攥。
夜寒小心地向前邁出一步,又接著說道:“砌香樓的事,是我做的。當時不願承認,是怕你承我的情……怪不好意思的。”
阮青枝微微皺眉仍不答話,倒是伴月在旁邊喝道:“不就是金屋藏嬌嗎!我們都懂,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冤枉!”夜寒舉手喊冤,眼睛仍看著阮青枝:“砌香樓一大半都是我的人,我只是用她們探聽些訊息什麼的,並沒有旁的心思。如今李菊仙秦素兒不方便做明面上的事,我安排了她們做別的,平時並不跟在我身邊。你不要亂吃飛醋。”
阮青枝愣了一下。
彷彿……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詞?
這時伴月已經再次跳了起來:“夜寒你是不是瘋了?你在說什麼瘋話?小姐會吃你的醋?你以為你是誰啊?皇帝嗎?王爺嗎?!那個女人管你叫‘爺’,你就當你在我們小姐面前也是爺了啊?我呸!美得你!”
“伴月,不得無禮。”阮青枝回過神來,低聲呵斥了一句。
伴月愣了一下:“什麼不得無禮?”
阮青枝嘆口氣,仰頭看著距離她只有一步之遙的夜寒,認真地道:“我沒有吃醋。我也不懂得什麼叫吃醋,我覺得那是虛耗力氣且無意義的事。”
夜寒迎著她真誠的目光,微微皺眉。
阮青枝接著說道:“我承認我是因為賭氣,不高興,所以才不肯接受你的安排。雖然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高興……”
夜寒忽然展顏笑了。
阮青枝不明白他為什麼笑,但也沒追究,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時候跟你賭氣很沒道理,但我還是覺得這是我的事,不該由你來替我安排。既然你如今也已經用不著在相府受委屈了,不如咱們就趁這個機會,橋歸橋路歸路吧。”
夜寒的笑容漸漸僵住了。阮青枝話已說完許久,他仍舊沒有回應,只是臉上神情似驚似怒,很不好看。
阮青枝等得不耐煩,甩手要走,夜寒偏又抓住了她,按著她的雙肩抵在牆上:“你說,要跟我橋歸橋路歸路?分道揚鑣?”
阮青枝仰頭看著他,坦然不懼:“只能這樣啊。你一直知道我要謀取的是什麼,我卻一直不知道你的,這本來就很不公平。時至如今,我想不出你還有什麼理由為我做事。殿下,沒有共同利益的兩個人,除了分道揚鑣還能怎麼辦?”
一番話說完,她低下頭去,嘆了一口氣。
旁邊攜雲伴月兩個人同時打了個寒顫,然後同時看向對方,交換一個驚恐的眼神:剛才,聽到了什麼?
夜寒一記眼刀甩了過去。
攜雲愣了一下忽然臉色大變,不由分說拉起伴月三步兩步衝出了門外。
夜寒收回目光,仍舊逼視著阮青枝:“你剛才,叫我什麼?”
阮青枝翹起唇角,笑得有些嘲諷:“你希望我叫你什麼?哪個稱呼比較合適?三爺?三殿下?厲王殿下?”
夜寒沒有理會她的語氣,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攥了攥:“既然你知道我是誰,又豈能不知道我謀求的是什麼?”
阮青枝眯起了眼睛。
夜寒回以同樣的目光,二人無聲對峙。
許久之後,阮青枝咬牙:“所以,你其實也想爭那個位子?”
夜寒放開了她的肩,嘆氣:“同你一樣,若不爭,便沒有活路。”
阮青枝隨手抓起桌上的茶碗砸了過去:“你想爭!想爭為什麼不說!那天我問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回答的?你說‘從未想過’!”
半盞茶水在半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夜寒慌忙躲避,又無奈地伸手救回茶碗放在桌上,站定:“你記錯了。我上次說的是‘以前’從未想過。”
“有區別嗎?”阮青枝咬牙切齒反問。
“當然有,”夜寒答得很輕鬆,“‘以前’從未想過,‘現在’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