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狡辯!”阮文忠臉色鐵青。
阮青枝看著他只覺得煩悶,忍不住嘲諷道:“父親,我若是真幹了蠢事丟了你老人家的臉,太后也不至於派宮裡的車送我回來了!難不成太后跟您有仇,看咱們阮家出醜才高興?”
“什麼亂七八糟的!”阮文忠聽得直皺眉。
阮青枝臉色也不善:“總不至於比父親你莫名其妙把我叫過來再莫名其妙打我一巴掌更亂七八糟!您老就直說吧,我今兒又怎麼得罪你了?你該不會要說這靈堂裡的火是我點的吧?”
阮文忠聽到這一句立刻火冒三丈:“不是你點的,跟你點的有什麼區別!你妹妹剛回來,正在你母親靈前說你今兒出了風頭,火盆裡的紙錢就飛起來了!整個靈堂都燒了,你妹妹的頭髮都燎了一大片!”
阮青枝到這會兒才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
“難怪我聞著妹妹身上那麼香呢,原來是烤頭髮的味道。”阮青枝悠悠地道。
說這話簡直是故意找罵,果然阮碧筠臉色更難看了,阮文忠氣得又把“孽障”“喪門星”罵了七八遍。
等他罵夠了,阮青枝才悠悠地道:“所以,父親覺得母親是因為聽到了我出風頭才生氣燒了靈堂的。”
阮文忠重重地哼了一聲表示預設。
阮青枝冷笑:“父親這樣是不是太欺負人了?母親如今不能開口,您就這樣曲解她的意思、當眾責罵她的女兒嗎?”
“我沒……”阮文忠本能地反駁,之後又生生轉過話頭:“那你說,你母親是什麼意思?!”
阮青枝回頭向阮碧筠瞥了一眼,悠悠道:“父親剛剛不是說了?起火的時候筠兒在靈堂裡呢!母親還把她的頭髮給燎了!這說明什麼呀?說明母親不喜歡筠兒了、或者筠兒今天做了什麼丟臉的事讓母親不高興了唄!”
阮家姐妹兩個雖然暗地裡鬥得你死我活的,明面上卻一直和和氣氣姊妹情深。像現在這樣當面扔黑鍋還是頭一回。
阮文忠先是一愣,隨後又大怒:“你……一派胡言!你母親怎麼會生筠兒的氣!”
“為什麼不會?”阮青枝反問,“因為筠兒是親生女兒嗎?”
“親生”兩個字似乎咬得重了些。阮文忠驚愕地看了她一眼,之後很快移開目光,冷冷地道:“筠兒從出生到現在一直是你母親的驕傲,你是什麼?”
阮青枝不慌不忙:“從現在到以後的幾十年幾百年,我會一直是母親的驕傲。”
說完又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就怕她不敢驕傲。
阮文忠大怒,之後又有些驚愕:“你今天到底幹了什麼?”
怎麼腰桿子忽然就硬起來了?
阮青枝看著他挑眉一笑:“我沒幹什麼啊,我又沒有個未婚夫婿讓我滿城追著跑!”
言下之意分明是說阮碧筠滿城追著睿王跑,給相府丟臉了。
阮碧筠已經忍了很久,此刻終於忍無可忍,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出來:“筠兒不知做錯了什麼,姐姐為什麼三番兩次出言譏諷?”
她這一哭眾人不免也都跟著心酸,看向阮青枝時就更忍不住皺眉。
相府這位大小姐,確實太不像話了些。亡母靈堂避之唯恐不及,父親面前說話夾槍帶棒不知禮數,又對妹妹冷嘲熱諷毫無友愛之心……真是一無是處!
阮青枝沒有理會眾人不善的目光。她微笑著走到阮碧筠身旁跟著蹲下,低聲道:“殺了母親還不算,居然還要放火燒她的靈堂,真是個好女兒。”
阮碧筠嗚嗚咽咽只管哭,也不知有沒有聽到。
阮青枝站了起來,撇嘴冷笑:“狼心狗肺,怎麼不燒死你呢!”
這一聲偏被阮文忠聽見了,於是阮青枝又收穫了一聲“孽障”,以及一道凌厲的掌風。
一院子的親眷奴僕們齊齊發出驚呼。
誰都看得出阮文忠是下了狠手了。這一巴掌根本沒有機會躲開,那張小臉多半要腫成豬頭,說不定半口牙都要廢了。
阮青枝站著沒動,彷彿嚇呆了。
下一瞬旁邊卻伸過來一隻手,穩穩地抓住了阮文忠的手腕。
“老爺,手心手背都是肉。”夜寒用力將那隻手腕攥了攥,說了句不怎麼應景的話,之後便放開了。
饒是這樣也已經讓阮文忠足夠丟臉了。
阮青枝卻敏銳地察覺到夜寒那句話的語氣不太對。彷彿有點兒……委屈?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阮青枝暗暗地腹誹了一句,沒有深思,也不打算去問。因為這時候阮文忠的另外一巴掌又扇過來了。
阮青枝閃身躲開,皺眉:“父親若是覺得一身力氣沒處使,不如報名參軍為國殺敵,也省得一天到晚總在女兒跟前耍威風,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