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見我的時候莫要再燻龍涎香了。”絳墨深深的吸了口氣,“我最厭惡這種香料。”
桓蘅並未轉身,聲音中卻更多的是冰冷,“放心,朕以後都不會再見你了。”
說完他徑直的離開了,他走的很慢,似乎在等著她喚住他,然後絳墨只是將案桌上的燈提起來,在明晃晃的地磚上,尋著她的玉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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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人向來都是精明至極的,眼瞧著兩位女人入了宮闈,皇帝竟然拋下中宮的皇后,來了這位貴妃的屋子裡,那些宮人亦是聽聞絳墨的事情,只覺得她以後定然是最得臉的。
然而皇上卻只呆了一炷香的工夫,便離開了,眾人瞧著他離開的時候臉上分明帶著慍怒,便猜測是這個不知抬舉的女人得罪了皇上。
皇上卻並沒有再回到皇后的殿裡去,反倒去了金鑾殿,只勉強湊合了一夜。
果然那內侍要封賞的單子過去的時候,桓蘅只冷冷的掃了一眼,只冷言道,“如今鄭大統領要出征,自然要節省一些,身為貴妃便要以身作則,不必這樣多的封賞,只瞧著不寒酸就是了。”
那內侍得了令,便知曉這位貴妃徹徹底底的惹惱了皇上,便也不去費盡心思的去巴結了。
絳墨倒是難得的清淨了起來,只和茴兒日日在殿裡廝混著,前幾日倒是還梳妝打扮,成個樣子,到後來是徹徹底底的破罐子破摔,只每日自己在屋子裡看書,有事竟直接披散著頭髮,半點體統也沒有。
茴兒倒是勸過幾次,見桓蘅一直不曾過來,便知曉兩人是徹徹底底的鬧僵了,而且一冷落便是這樣多的時日,只怕來日桓蘅徹徹底底的撂開手,那她這一生豈不是要白白的搭在了這裡了。
茴兒便旁敲側擊的讓絳墨去給桓蘅賠罪,但絳墨也是左耳進右耳出的,根本不理會她的話。
而在鄭薔封為皇后的第二日,那鄭大統領便出征了,帝后親自相送,那鄭大統領更是不負眾望,連連報捷,龍顏大悅之下對皇后越發的溫柔起來,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倒是一段傳奇佳話。
即便這些話傳到絳墨的耳中,她卻似根本聽不到一般,只廢寢忘食的讀書,倒似要考狀元似的。
這日已經是深秋了,院子裡的梧桐樹簌簌的落著葉子,絳墨只在屋子裡呆的煩悶,便抱著一摞子的書在外面瞧,才瞧了半盞茶的工夫,便覺得頭昏眼花的。
而就在這時,卻聽見那鞋履踩在枯上的聲音,她不緊不慢的抬眼去瞧,竟是鄭薔。
她一身的鳳袍,沉甸甸的壓在頭上的發冠,只聽見那玉墜子發出的“沙沙”的聲音。
鄭薔跟著的內侍們都在門外候著,只有她一個人進來了,卻瞧著不曾梳妝打扮的絳墨,冷哼一聲道,“見到了本宮難道連請安也不肯了嗎?”
絳墨笑了笑,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這裡又沒有旁人,還是免了罷,您要是拿著這個由頭處置我,只怕傷心的只能是皇上了。”
鄭薔並未理會她的僭越,似乎也不像去計較,只是將她冷冷的從上到下的瞧了一遍,忽然開口問道,“那天晚上你為何不肯留住他?你都已經入宮了?”
絳墨又拿起一卷書冊,有一眼沒一眼的瞧著,良久才笑著道,“皇后娘娘這是來當說客了不成,難道我寵冠六宮,您就高興了?”
鄭薔見她如此說,便冷嗤道,“這些時日他瞧著面上雖好,但分明是日日都在賭氣一般,本宮如今是皇后,自然還關心龍體是否安康。”
絳墨抬頭看著那碧藍的天,笑道,“難不成這都是我的罪過?皇后娘娘不妨將臣妾綁了去問罪可好?!”
鄭薔見她牙尖嘴利的,便也沒有理會,卻忽然開口道,“你可知道桓怏在哪裡?”
絳墨的眼皮還是跳動了一下,但很快臉上便恢復來了鎮定和從容,“如今我已經入宮了,他是生是死與我再無任何的關係了。”
鄭薔忽然笑了笑,臉上卻帶著隱晦,“這些時日你在這裡閉門不出,可能還不知曉,皇上念著生養之恩,將護國公冊封為王,明日便要親自護送那棺槨至皇陵,想必那時候你心心念唸的人一定會出現在那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