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桓蘅便將宮中的御醫給請了過來,隔著紗幔給絳墨診脈,這才臉色沉重的出去了。
隱隱的窗外,傳來那御醫畢恭畢敬傳話的聲音,絳墨附耳去聽,卻是那般的遠,竟什麼也聽不清楚。
屋內的一應擺設被火燭鑲嵌上了一層昏黃的光。
而就在這時,卻見桓蘅慢慢的走了進來,她隱隱的瞧見了他眼底的冷清淡然。
她心內一緊,下意識去撫摸自己的小腹,漆黑的眼底盡是絕望,她恍惚間好似明白了什麼。
桓蘅坐在了她的身邊,漆黑的眼底中流轉著一樣的光澤,良久才喃喃的說道,“青鳶,這孩子便是咱們的,我便是他唯一的父親,亦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子嗣。”
絳墨剎那間抬起眸來,眼底盡是錯愕,似乎有些並不相信他的話,良久才慢慢的說道,“你當真願意?”
“嗯。”他的眼中卻是一如既往的溫存。
不知多了多久絳墨只感覺氣氛凝重起來了,便佯裝睡著了。
桓蘅見她緊閉雙眼,呼吸沉重,這才扯過被子將她給蓋住了,似乎瞧了她很久,才慢慢的往外面走去。
他才推開門,卻見不才正候在門外,便沉聲道,“後日桓怏娶親,難免會有什麼變故,你只叫人好生的守著他,若他敢逃,便即刻誅殺。”
桓怏如今雖對他沒有半分的威脅,但若是他逃了,只怕被有心人利用,那便會釀成大禍了。
絳墨躺在床榻上,將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話聽的清清楚楚的,她亦是明白,連衛姨娘都能知曉桓怏離開的事情,更何況桓蘅,所以成親那天離開是極為兇險的事情,她絕不能讓他冒險。
************************
鄭薔才沒有了孩子,絳墨有身孕的事情便在府邸裡傳的是沸沸揚揚的,而她肚子裡的孩子的身份,眾人亦是眾說紛紜,而桓蘅讓人傳話出來,這是他的骨肉。
那桓蘅更是給府邸的人賞了銀子,連桓怏的餐桌上亦是添了幾道菜。
梵音將那幾個菜色擺好,又見廚房裡竟送來了炸鴿子肉,便笑道,“這樣的東西許久都不做了,怎麼今日竟有這個?”
那送飯的丫鬟心裡原本也是個沒有橫豎的,只聽了這話,竟什麼也不顧及的道,“是絳墨姑娘有了二公子的骨肉,如今府邸裡的人歡喜的跟什麼似的,如今連我們這些下等的奴才們也得了大把的賞錢呢。”
梵音一愣,她知曉那個孩子是桓怏的,因為絳墨曾經告訴過他的,“哪裡傳來的話?莫不是人胡亂的造謠?”
“誰敢胡說,昨夜宮中的御醫親自診的脈。”那丫鬟滿臉的興奮,“王妃有身孕的時候,王爺都不去瞧上一眼,如今絳墨姑娘有了什麼,瞧瞧王爺多麼的看重,如今孰輕孰重誰不知曉。”
而就在這時,卻聽“咣噹”一聲,卻見那細瓷的碗已經落到了地上,卻不知桓怏何時坐到了那裡,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裡盡是冷然。
梵音忙讓那丫鬟退下,然後走到桓怏的面前,裝出一副平靜的模樣來,笑道,“小公子快用飯罷,難得的多了幾樣的菜,都是您素來喜歡的。明日您便離開這裡了,無牽無掛的豈不是更好?”
桓怏卻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沉靜,反倒比往日還多添了一碗的飯。
過了晌午,卻見外面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隔著紗窗,隱隱的瞧見絳墨領著十幾個小廝們進來,卻是明日娶親之物。
梵音忙出門將絳墨迎了進來,卻見她唇角含著笑,淡淡的道,“一會子我便讓侍衛將你送出府邸去,明日桓怏親自去接你,總得熱熱鬧鬧的辦一場才是。”
“多謝姑娘。”梵音笑著將那送過來的盒子開啟,卻是鳳冠霞帔之物。
此時桓怏也慢慢的走了過來,他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看著絳墨,然後落到絳墨的肚子上,“恭喜的很。”
絳墨很想告訴他真相,但此時茴兒在她的身邊,她畢竟是桓蘅的親信,自己的一舉一動她都會去回稟桓蘅的。
即便絳墨此時心如刀絞,卻還是慢慢的道,“如今我既有了身孕,小公子明日也要娶親了,咱們府邸可是雙喜臨門啊。”
桓怏聽到她的話,亦覺得萬箭穿心一般,他漆黑的眼底盡是傷痛。
而就在這時,絳墨卻慢慢的將那套沉重的鳳冠霞帔給拿了出來,然後在梵音的身上比了比,轉身對桓怏道,“還請二公子出去,我要替新娘子瞧瞧喜服合不合身,因為趕的匆忙,只怕有什麼地方不好。”
桓怏黑沉沉的目光落到絳墨的身上,滿是冷然,卻還是轉身出去了。
等桓蘅離開之後,絳墨也將那茴兒找了個由頭給打發出去了,屋內只剩下她和梵音兩個人,卻見她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梵音,“將那出城的文令牌交出來。”
梵音正往自己的身上穿著喜服,聽到這話頓時變了臉色,她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讓絳墨給知曉了。
絳墨很快便替梵音試好了衣衫,只說有幾處不好,便命茴兒去找找人送到裁縫鋪子裡去修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