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墨看著他淡骨節分明的手,好似一隻吐著信子的毒蛇一樣,她拼命的想逃,可是被束縛著雙手的她根本無法站起來,只能用一雙滿是驚悚的眼睛看著他。
“桓蘅,那些都是婦人和孩子啊,你怎麼能下這樣的毒手,你怎麼能這樣的狠心?”絳墨徹徹底底的崩潰了,她一閉上眼睛便是適才那滿地鮮血的模樣,那遍地的屍體,亦會成為她一生的噩夢。
“或許今日該阻止你出府的,不該讓你看見這些的。”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眼底卻露出冷然來,“青鳶,這些人都該死,也許你不知道,當初你家被滿門誅殺的時候,他們臉上笑的有多快活,嘴裡全罵著,他們早就忘了,你父親昔日的好處,只說你們是亂臣賊子。”
“就因為這些,你連那樣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桓蘅,難道你就不怕在報應嗎?”絳墨的聲音裡滿是淒厲,似乎很將自己從這場夢魘中帶出來。
而就在這時,卻見桓蘅的臉上露出笑容來,已經是那樣的溫柔,只是眼底卻是冰冷,“青鳶,這世上除了我們,他們都是罪孽深重的人。”
絳墨只感覺腦中嗡嗡作響,好似什麼也聽不到了,只有無窮無盡的冷,好似跌進了無盡的深淵裡。
桓蘅徹徹底底的瘋了,若是他得到了天下,那便是真正的生靈塗炭了。
而就在這時,馬車卻漸漸的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了侍衛的聲音,“二公子請下車,護國公府到了。”
絳墨不知如何下了馬車,似乎是真的怕了,只跟在桓蘅的身後,直直的看著他。
護國公府已經是遍佈的鐵甲,侍衛們都站在門外,威風赫赫的連一隻麻雀只怕也飛不進去,那些叛賊又豈敢擅闖。
桓蘅見絳墨跟丟了魂魄一樣,便將她手上的腰帶給解開,卻見她纖細的手腕上已經被勒出了一大片的紅痕,十分的觸目驚心,還十分溫柔的說,“一會進府之後,叫大夫好生的瞧瞧。”
絳墨並說話,而等兩個人才進了府邸的門,卻見護國公匆匆忙忙的進了府邸,身後跟著幾個侍衛,那護國公身上的官袍有些凌亂,只怕是匆匆忙忙的從宮中趕回來的。
他瞧見了桓蘅和絳墨,然後又往兩個人的身後瞧去,剎那間目光變得陰冷起來,“阿怏呢?”
“我們在雁回樓走散了,已經差遣人去找了,請父親放心,阿怏定然會安然無恙的。”
剎那間護國公臉色變得蒼白,桓怏半點工夫也不會,身子也不大好,若是自己在街上,又這樣的亂,他若是有什麼好歹,那便是要了護國公的命。
“你竟然連他也保護不好,你怎麼不讓那亂賊殺死了,回來做什麼?”護國公滿臉的怒意,而他偏巧是騎馬回來的,手裡還攥著馬鞭子,急火攻心之下,甩起鞭子便衝著桓蘅過來了。
那夾雜著寒風的鞭子猛地落在了桓蘅的身上,鞭尖恰巧甩在了他的脖頸上,剎那間一片紅痕,觸目驚心。
絳墨知曉護國公待桓蘅沒有半分的父子之情,今日竟下得去這樣的狠手,不由得有些錯愕。
桓蘅的身子只是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卻還是站在了那裡,半點也沒有後退,“都是兒子的錯,沒有好生的看住阿怏,父親儘管責罰。”
護國公氣惱之後又是狠狠的幾鞭子,卻見桓蘅那白色的衣衫上已經是觸目驚心的幾道鞭痕。
而就在這時,護國公卻瞧見了站在他身後的絳墨,頓時怒道,“都是你這賤人,教唆他去那裡,他若是有什麼好歹,老夫先要了桓蘅這孽子的命,再要了你的。”
護國公實在是氣的失去了理智,畢竟桓怏是他的命,情急之下揮起鞭子便衝著絳墨甩了過來。
絳墨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這是她該受的,竟連躲避也不躲,然而伴隨著鞭子落入血肉中的聲音,卻是桓蘅擋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擋住了那一鞭子。
“你幹什麼?為何要護住她?”護國公氣的鬍子都在打顫,“你這孽子還沒有挨夠打不成?”
護國公暴怒的聲音剛落下,卻見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傳來,卻是衛姨娘匆匆忙忙的g跑了過來,待瞧見桓蘅那滿身的鞭痕的時候,剎那間眼底有溼意,但還是硬生生的給藏了下去。
她忙上前扯住護國公的胳膊。“老爺不必動怒,阿怏是個福大命大的人,自然會沒事的,而且已經派了幾百個侍衛去找了,只怕一會子便回來了。”
護國公這才氣的丟下了鞭子,看著桓蘅,“跟我來書房,如今鬧了一場,馮家的人是要被問罪的,沒想到竟連幾個難民都看不好,如今鬧出了這種事情,竟還要老夫去保全他。”
桓蘅的目光落在絳墨身上,似乎想要她心安,只是扯了扯唇角,淡淡的道,“別怕。”
等護國公和衛姨娘走後,桓蘅也走了,她站在護國公府的府門後面,頹然的跌坐在地上,她心裡滿是急迫,她只想要見到桓怏,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在她的面前,便是叫她死了,她亦是心甘情願的。
很快府邸的侍衛便匆匆忙忙的回來了,但都沒有找到桓怏,他好似消失了一般。
就在絳墨心中百般的煎熬的時候,卻聽一個侍衛的聲音傳來,“小公子回來了,快去稟告老爺,快去……”
絳墨猛地抬起頭來,卻見護國公府硃紅色的大門處,果然進來了那個熟悉的人影,而他也一眼看見了絳墨,慢慢的走了過來。
直到桓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還是直直的看著他,生怕這是她的一個夢,生怕醒過來一般。
卻見桓怏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出來,慢慢的遞到她的手裡,“這可是不在雁回樓裡說的那糕點,本少爺千辛萬苦的買回來的,快嚐嚐。”
她抓起那紙包便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剎那間裡面的糕點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