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絳墨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見那女子踮起腳來,在桓蘅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捂著臉,嬌羞而去。
他的眼中依舊含著笑,然後慢慢的將那枯葉丟在可冰冷的青石上。
絳墨原以為自己不在乎,而就在她看在那女人的唇畔落下的那一剎那,心內如針扎一樣,疼的她渾身一激靈。
她就在那一剎那恨極了自己,他明明是自己的仇人,明明自己籌劃這一切就是讓他一敗塗地,明明他害死了自己的親人。
可就在自己心如刀絞的那一剎那,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竟依舊還是愛著桓蘅的,雖然她一心想要他死,但她還是愛他。
她不能愛他,絕不能,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告訴自己可刻骨銘心的仇恨,還要等著她去報。
否則她有何臉面去九泉之下見自己的父母雙親,她的姑姑呢。
那女子走後,卻見桓蘅依舊站在那亭臺上,冰冷的風掀起了他的衣袖,或許是風太大,絳墨竟看不清楚他此時臉上的表情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拾級而上,一步一步的卻走的好似十分的漫長一般。
桓蘅卻聽到聲音,慢慢的轉頭瞧了過來,在看清楚是她的時候,眼底有一絲的觸動,卻依舊含笑道,“你在這裡多久了?”
她也淡淡的一笑,只是十分的牽強,“只是瞧見了不該瞧的,剛才那位姑娘便是大統領的女兒罷。”
“正是”桓蘅淡淡一笑,眼底卻並未有一絲的波瀾,只是轉身欲要離開,但還是輕聲的說,“告辭。”
“二少爺與青鳶姑娘青梅竹馬,您為了她七年未娶,如今您另娶他人,想必青鳶姑娘泉下有知,也自然不會怪罪您。”她的聲音很淡,或許是因為身上的病痛,越發的顯得羸弱不堪。
“是啊,我從不信佛,便是那賭天發下的誓言,我也不應該太在乎。”桓蘅淡淡的笑了笑,“只是我答應過她,她若死在我之前,我便守著她十年。”
絳墨只感覺一陣驚雷響在了腦中,她怎麼能忘記了呢,當初是她讓他發下的誓言。
那是她十五歲的時候,染上了重病,在床榻上幾乎奄奄一息了。
她的母親坐在他的身邊哭的是死去活來,垂死掙扎的時候,她嘴裡只念著桓蘅的名字,只是力氣越發的小。
她的父親連棺槨都備好了,見女兒這樣的痛苦,竟不嚥下最後一口氣,只喊著淚,命人將桓蘅接過來。
那時候桓蘅正陪著他的父親在風陵巡查河道,聽到青鳶病重的訊息,便急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他是在一個陰沉的早晨趕回來的,隔著窗戶,只看見漫天的大霧,白茫茫的,便是近在咫尺的人,也未必看的真切。
絳墨從未看見過如此狼狽的桓蘅,他衣衫的衣衫依舊被樹枝給刮破了,頭上的髮簪也是歪的,整個人說不盡的頹廢。
這時她第一次看見桓蘅如此的狼狽模樣,便覺得自己便是即刻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的母親見了桓蘅,哭的更加的離開,只將桓蘅拽到她的病榻前面,“鳶兒,他來了,有什麼話你便說罷。”
說完她便哭著往屏風後面去了,又知曉自己的獨女命不久矣,便忍著心中的悲痛,去吩咐老婆子們料理後事去了,然後又哭著命人去宮中給貴妃娘娘送信。
桓蘅慢慢拉著青鳶的手,卻發覺她的手冷的如同冰塊似的,“鳶兒。”
她睜開虛弱的眼睛,強擠出一絲淡淡的笑來,“桓哥哥,我就要去了,只怕這輩子我等不到嫁到護國公府裡的那一日了。”
桓蘅的臉上滿是痛楚,“傻丫頭,說什麼胡話呢。”
“桓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一滴滴的淚順著她的眼眶慢慢的滑落,“我若是死了,你十年不要娶妻,你只想著我十年,我便無怨無悔了。”
“好……”桓蘅緊緊的攥著她的手,“我答應你。”
她依舊不死心,“桓哥哥,我要你發誓。”
而就在這時,她的母親含著淚進來了,只不顧身份的央求道,“這孩子一心一意的愛慕著你,你就讓念著她這份痴心,便答應了她罷。”
桓蘅眼睛帶著傷痛,卻還是在她的床榻前發下了誓言,並以他的孃親發誓。
她知道他最在乎的便是他母親的,只是她從未見過,只知道不過是護國公夫人的丫鬟而已。
而就在這時,卻聽見外面一陣腳步聲,卻見一個人跑了進來,與別人臉上的傷痛不同,他的臉上竟全是笑意。。
不是旁人,正是青鳶恨得牙癢癢的桓怏,卻見他越發的俊俏,一雙烏黑的眼睛裡似閃動著光澤。
剛才桓蘅發下的誓言,他聽得清清楚楚的,張口便諷刺道,“我二叔憑什麼要等你十年,等你死了之後,便讓祖父給他多說幾個女人,賢良端莊的,溫柔和順的,就是不要你這樣的母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