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都簽好的文書,你怎麼突然反悔了?”</br>張屠戶臉色一垮,沒好氣問道。</br>“”你這破房子漏風漏雨,院牆又那麼低,住起來沒有一點的安全感,我已經在看別人家的房子了,所以你家的房子我也就不賃了。”</br>“不賃了?那你一個銅板也別想退回去。”張屠戶顯然是怕陳長帆是來跟自己要錢的。</br>“那怎麼行?”陳長帆故意露出一副心疼錢的表情,“我才住了你那老屋幾天啊,你就可是收了我一個月的賃資,這不行!”</br>“你哪怕住了一個時辰也住了,反正錢是一個銅板也別想要回去。”</br>“可那房子漏風又漏雨的,院牆又低矮,根本就沒有任何安全可言!”陳長帆大聲抱怨著,把張屠戶說得腦袋都大了。</br>被煩的不行了,他索性哼了一聲,“嫌破你不會自己修繕嗎?”</br>“那可是你的房子,我修繕好了算誰的?你要不就給我掏點錢,我好好把窗戶糊一糊,院牆壘一壘。”</br>陳長帆直到這時才露出真正面目,那張屠戶果然上當了,他啐了一口道:</br>“想讓我掏錢給你們修房子,然後讓你們住進去享受,門兒都沒有!你願意修繕就自己修繕,這樣也不虧,我反正也是你自己住。”</br>“那你要是等我剛把房子弄好了,然後你又收了回去,我可怎麼辦?那我都沒地哭去。”</br>張屠戶心裡暗罵,你這有名的窩囊廢,哪來的銀子修繕?頂多不就是買點草紙糊一下窗戶,他根本就不稀罕。</br>“要不你就再續一年的賃資,你修繕好了就是你自己住的,我不掏錢我也不收房子。”</br>張屠戶狡黠一笑,看來這陳長帆似乎真的是想修繕一下老屋,既然這樣,他正好忽悠一下對方多續租些日子。</br>“你若是不把房子收回去,那我自然是願意改善一下自己的居住條件的,只是這一年的賃資太多了,我可承受不起!”</br>陳長帆故意作出猶豫的樣子,實則是在潛移默化地引導著張屠戶按照自己的方向走。</br>“這好說!你要是真賃一年,我可以給你算便宜些,一年300文我給你算作280文!另外我也保證不會干涉你做任何修造,這樣可放心了?”</br>張屠戶見陳長帆意動,自己就當場拍板說可以給陳長帆便宜20文錢。</br>280文錢,祖上這樣一個老屋,可以說是極其便宜了。</br>當然,這也是張屠這老屋實在是破爛的緣故,不過陳長帆不在乎,因為他馬上就要對老屋進行一系列的改造了,現在要的就是張屠戶這句話。</br>心裡暗自滿意,陳長帆臉上卻是閃過糾結之色,旋即狠狠一咬牙,“行!那你再給我立個字據!”</br>張屠戶爽快答應,當場就寫了字據雙方簽字畫押,陳長帆補齊了剩餘的尾款後,張屠戶美滋滋的拿著錢去跟自家婆娘炫耀了。</br>陳長帆特意看了一眼字據上“房主不干涉租戶任何修造事宜”,心滿意足地將字據收好。</br>如此這般,他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幹了。</br>“對了,你家這院牆是從哪賣的土坯,怎麼都開始掉渣了,這質量實在是不咋地!”</br>陳長帆想從土坯的源頭找一找,興許能再尋到龜殼碎片也說不定。</br>“這天底下的土坯哪個不掉土?我也記不清是從哪買的土坯了,反正都是這赤尾河裡的土。”</br>……</br>大河村頭,赤尾河畔。</br>胡瓦匠剛剛拖好一地的土坯,正仔細地往土坯上均勻地撒上一層草木灰。</br>忽然就瞧見一道年輕人影從村子一路走來,站在自己身後看著自己幹活。</br>那年輕人看上去頗為瘦弱,可一雙眼睛卻十分靈動,看著自己給土坯摻和稻草,抹灰,倒模,脫模,翻模,都瞧得仔細又認真,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br>陳長帆見這胡瓦匠年歲不小,怕不是得有60歲左右,翻動這些沉重都土坯,顯然有些吃力。</br>可這人的手法卻頗為老練,那些溼乎黏膩的黏土其實很難掌控,而胡瓦匠只利用簡單的模具,就將一個個土坯脫得有稜有角,如同方方正正的泥豆腐一般。</br>他看得出來,這胡瓦匠的技藝很高,只是年歲大了無人願意僱他幹活,所以才會選擇做脫坯這種即苦累又不掙錢的營生。</br>“你是要買土坯?還是要找泥瓦匠?”</br>胡瓦匠喘了口粗氣,看向陳長帆。</br>“老人家,你還是泥瓦匠?”陳長帆有些詫異。</br>“老夫我不僅是泥瓦匠,我還是……”</br>還不待胡瓦匠把話說完,就被一個趕著牛車過來的年輕人直接打斷:</br>“老頭,給我裝一車土坯,這次給我算便宜點!一車土坯24文!”</br>胡瓦匠臉色一沉,“你也真說得出口?老夫這土坯用料結實,造型規整,可不是別人那些粗製濫造的貨色可比的。別人賣30文一車,我才賣25文一車,已經很便宜了!”</br>“都是爛泥活的破泥坨子,有什麼可吹捧的,別人家賣土坯還管裝車,你要是肯裝滿我這一車,25文便25文!”</br>“搬就搬!老夫只是老了,又不是瘸了拐了!裝一車土坯還能累死了?”</br>胡瓦匠被氣得鬍鬚都抖了起來,可還是捨不得這25文銅板,於是咬著牙也要做成這筆生意。</br>搬土坯可是重力氣活,顯然那年輕車伕懶得自己搬,所以就指使胡瓦匠搬。</br>至於他剛才絮叨了半天,意思就是想讓胡瓦匠自己裝車,而他則樂得清閒。</br>“我算是聽明白了,裝這一大車的土坯,搬運費只值一文錢是嗎?”</br>一直都默不作聲的陳長帆聽不下去了,冷眼看向那年輕車伕,沉聲問道。</br>年輕車伕笑容不屑,“可不是嘛!只要裝滿這一車土坯就能賺一文錢,他可是佔了大便宜了!”</br>“裝這一車一文錢,那拉這一車運費多少錢?”陳長帆也不鬧,繼續問道。</br>“裝車一文錢,拉車也是一文錢,怎麼?你要出錢啊?”</br>說著,那年輕車伕直接嘲笑起陳長帆來,“看你這窮酸樣也這車到是個沒錢的窮鬼,還跟這瞎打聽什麼?別耽誤大爺我幹活!”</br>胡瓦匠見陳長帆這一副外行人的模樣,頓時也衝陳長帆擺擺手,“你這後生啥也不懂,還是別在這搗亂了,老夫我吃這口飯,就得受這份苦。”</br>說著,就準備去搬那些晾曬好的土坯。</br>“我出錢!買五車這樣的土坯!”就在這時,陳長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胡瓦匠一臉詫異地轉身抬頭,陳長帆手裡掂著一枚明晃晃的碎銀子,笑著看向自己。</br>“胡師傅,不知道你這裡的土坯夠不夠五車?”</br>胡瓦匠算了一下,說道,“夠!正好五車!”</br>“好,那我就都買了!”</br>胡瓦匠忍不住提醒道:</br>“年輕人,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砌牆可要不了這麼多土坯!”</br>陳長帆卻是笑而不語。</br>他剛才隱隱感覺到,這些土坯裡,似乎有河圖洛書的氣息。</br>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哪塊土坯,但肯定是在這些土坯之中。</br>所以這些土坯,他都要買回去。</br>“搬運費是兩文錢一車是吧?我要讓他搬!”</br>陳長帆指著一臉懵逼的年輕車伕,掏出十文錢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