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九卿這裡,原沒有“藏不住”這三個字,然則到了靳月身上,權看他想不想藏著。
此時此刻,他不想藏著!
疼愛這東西,有時候是捧殺,有時候也是威懾,且看怎麼是用,且看是什麼人用,傅九卿的這三個字,便屬於後者!
滿桌子的人面面相覷,心裡原有敬酒念頭的,此刻也打消了,寸禮是前車之鑑,誰也不想再去碰一鼻子灰,左不過這麼一來,眾人對於靳月和拓跋熹微的心裡天平,正在發生悄悄的轉變。
瞧著愛妻發紅的耳根,傅九卿唇角微挽起,弧度很小,幾不可見,可眼底的光亮卻是瞞不住人,尤其是坐在他身側的拓跋熹微。
那一瞬的面色晦暗,與她身上的明豔亮麗形成鮮明的對比。
紅衣妖嬈,掩不住臉上落寞。
緊了緊手中的筷子,再抬頭時,拓跋熹微的眸色微沉,掃一眼面面相覷的眾人,換上最初的溫和之色,“沿途多虧了司長大人照料,七皇子能安然無恙的回到北瀾,我敬你一杯!”
拓跋家功勳顯著,只是這些年主君身子不適,大皇子執掌大權,一直在打壓拓跋家,而拓跋家又人丁單薄,拓跋野只有一兒一女,委實有些吃不消。
然則,拓跋熹微敬酒,寸禮豈敢不喝。
霜枝有些著急,這不是女主人該做的事兒,怎麼讓則拖把搶了先?什麼東西都往自個身上掃,委實不要臉。
可這話霜枝又不好說,畢竟大庭廣眾的,自己一個當奴婢的哪裡能插得上嘴,眼下她與明珠便代表了主子的品性,斷然不能被人挑刺,否則都會成為主子身上的汙點。
霜枝急啊,明珠也急。
偏偏,靳月不著急,不動聲色的吃著飯,她現在是兩個人,可不敢虧待自己。
傅九卿也不去管拓跋熹微,時不時的往靳月的碗裡添菜,時間長了,好似所有人都成了空氣,更好似……拓跋熹微與席間的所有人,沒有任何區別。
北瀾的七皇子,眼裡,只有七皇妃。
“我把你的孩子餵飽了!”靳月放下筷子。
傅九卿點頭,握住了她的手,掃一眼席間眾人,“吾妻身子不便,諸位慢用。”
這“不便”二字,可以理解為身子不適,也可理解為……
寸禮沒說話,這事兒他知道,但是也不好多說。
靳月起來的時候,下意識的以掌心貼著小腹,這本是有孕的婦人最習慣性的動作,可在拓跋熹微看來,卻是那樣的刺眼。
在座的也不是傻子,七皇子這麼護著七皇妃,總歸是有點理由的,如今倒是明瞭。
原來,七皇妃已有身孕!!
這麼看來,拓跋熹微這朵沙漠玫瑰,勝算幾乎是微乎其微,來日即便入了七皇子府上,生出個娃娃來,也當不了……嫡長子!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七皇子的病。
病秧子多半是活不長久的,尤其是面無血色的病秧子,走路都有些輕飄飄的,所以七皇妃肚子裡的孩子便至關要緊。
牽著靳月走出了宴席,傅九卿的掌心依舊涼,她的雙手依舊暖。
外頭風涼,他頓住腳步,輕輕攏了攏她肩頭的披風,“莫要凍著。”
知她不畏寒,但北瀾不似大周,剛過來總歸要注意,萬一水土不服,她懷著身孕……較為棘手。仔細,總歸是仔細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