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懶洋洋的坐在梳妝鏡前,瞧著面上褪得七七八八的紅疹子,不用問都知道霜枝想說什麼,“漪瀾院那頭的熱鬧,好看嗎?”
“可好看了!”霜枝去擰了把溼帕子,滿臉的幸災樂禍,“昨兒個漪瀾院裡可熱鬧了,小王爺包了負琴姑娘一宿,順帶著還來了好些個姑娘一起作陪,等著顧側妃和燕王妃趕到的時候,小王爺醉得七葷八素的,一把將燕王妃給抱住,嚇得燕王妃差點厥過去。”
明珠將被褥疊起,“燕王原定明日出徵,今兒鬧出這麼大的笑話,說是過午就走,一刻都不停。走之前又打了小王爺一頓,這會沒個十天半月的,小王爺別想爬起來。”
“少夫人,您是怎麼做到的?”霜枝捻著玉篦子,輕輕打理著靳月的長髮。
靳月把玩著手裡的玉簪子,“就只許他們有藥,不許我也有?我那些東西,可都是爹給的護身之物,尋常還捨不得拿出來,比他們那些強多了!”
江湖人玩的東西,能迷人心智,又無色無味。
可比這些宮裡宮外的,不知強多少倍。
當時宋宴和程南全然沒防備,等到回過神來,什麼味兒都沒了,就算知道是靳月讓明珠乾的,那證據呢?他們只能認栽,沒有證據,汙衊太后的義女,依著太后對燕王府的厭惡,還不得一龍頭杖敲下來?
“不明不白的吃虧,一點意思都沒有,就跟玩傻子似的。只有讓人明明白白的吃虧,才叫痛快!”靳月摸著臉上的紅疹,俄而捋起袖口,腕上的已經褪了,眼下就剩下臉上和脖子上的紅印。
待吃過早飯,漠蒼早就坐在臺階上等著了。見著三人,某人鼻孔出氣,哼哼了幾聲,可見還對昨夜的事兒耿耿於懷。 “我也不白受你幾個響頭,今兒帶你去見我爹,幫你找人,然後把你打發了,免得在我家白吃白喝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養的小黑臉。”靳月快步出門。
漠蒼屁顛顛的跟著,“為什麼是小黑臉?”
霜枝、明珠異口同聲,“因為你黑啊!”
漠蒼:“……”
大周的女人,都是冰渣子!
靳氏醫館。
靳豐年今兒正好不怎麼忙活,瞧了一眼蹲在門口嗑瓜子的四海,這小子聽那些三姑六婆、小商販,眉飛色舞的說著昨兒趣事,聽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連藥櫃都不去整理了。
“幹什麼呢?”靳豐年挽著袖子。
“靳大夫,您沒聽說啊?昨晚的漪瀾院,可熱鬧了!”四海嗑著瓜子,啐一口瓜子皮,“燕王府的小王爺被打了一頓,這會躺在床榻上都爬不起來了。”
靳豐年心道:該!
“我家丫頭來了,快回去!”靳豐年用腳尖踹了四海一腳。
四海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緊緊護住了掌心裡的瓜子,好險……差點翻了!
“少夫人!”四海搓了搓掌心裡的泥,瞧著從馬車上下來的靳月,立馬彎腰笑道,“靳大夫今兒不忙,您樓上請!”
這話剛說完,四海就愣了一下。
怎麼今兒,多了個人?這男人是誰?
靳豐年在樓上暖了路子,轉身去取了茶葉罐子,然則剛進門,就瞧見了屋子裡的漠蒼,腦門上就跟遭了雷劈似的,一把拽過靳月,“這人是誰?怎麼敢把陌生人往這兒領?”
“爹,他來找人的。”靳月不解,“您是大夫,這一行認識的人應該不少吧?他就是來問個信,您若是不知道,回了他便是。”
話是這樣說,可……
靳月皺了皺眉,“爹,你的臉怎麼白了?”
何止是臉白了,連握著茶葉罐的手,指關節都泛起了青白色,這是用力過度的表現。
是緊張?
是害怕?
漠蒼進了屋就開始東張西望的,待回過神來,他才瞧見拿著茶葉罐的靳豐年,學了大周的禮數,衝著靳豐年拱手作揖,“您是靳大夫?”
“你是誰?”靳豐年斂了面色,轉身去泡茶。
泡茶這事,素來是霜枝的活,可今兒靳豐年卻拂開了她,顧自擺弄。霜枝尋思著,今兒的醫館,委實不忙,靳大夫都開始搶她泡茶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