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大虎聽了周然的報告,沉吟良久。相比宮九,簡大虎更加信任李青,沒有別的原因,他知道李青的身份。
按理說他不應該任憑李青和蓮花獨自去調查赤火礦被劫的事,只是眼下的青山郡風雲暗湧,簡家已不再是避風的港灣,恰恰相反,簡家隨時有可能成為風暴的中心。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位於定邊縣深山中的赤火礦脈。這樣珍貴的礦脈對於簡家是機遇,也是危險。只要再過一個月,常獅的熾火戰甲便會打造停當,雖然只有一百副,但是配上魔刀衛,足以令所有打簡家主意的人認真的掂量掂量。
眼下,熾火戰甲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無論宮九的法子有幾分可行,都是要去試一試才行,那批貨絕不能落到別有用心的人手上,私開戰礦,可是要掉腦袋的重罪。
但是簡大虎也很犯難,就在今天,蘭臺的人也到了山陽鎮,周天逸是太后的人,這不是什麼秘密,那麼蘭臺的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左思右想,簡大虎決定先看看蘭臺的動向再說。
周然等了半晌,只等來了一句再議,這是什麼話?跟了將軍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將軍做事像今天這樣猶猶豫豫,有心想問個清楚,但是見到簡大虎的臉色,周然又將話嚥了回去。
“再議?”宮九的臉色就像喉嚨裡噎了一枚雞蛋,臉色漲的通紅,自己千算萬算,沒算到在簡大虎那裡碰了壁,畢竟師父與簡家也只是合作而已,說到底,那批礦石沒交到師父的手裡之前,仍舊是簡家的財產,如今這位神將發了話,自己若是太過堅持,只怕反而不妥。
壓著性子忍耐,好在沒有讓宮九等太久,第二天有名佐領找到了宮九,帶來了簡大虎的口信。
當天夜裡,齊家大宅被人闖入,薛陀被人劫了,一同劫走的還有個少年,名叫楚傑。
城衛軍的反應很迅速,沒用上一個時辰,山陽鎮各處都有士兵設卡,盤查來往的行人和車馬。
幽暗的密林中,楚傑正扶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個鐵塔般的大漢厭惡的瞥了一眼楚傑,轉頭緊緊盯著眼前的兩個人。
“牟飛羽讓你們來的?”壯漢惡聲惡氣。
“回薛大人的話,是公孫先生,牟都尉另有要務。”羅劍的聲音很平穩,狂奔了一個時辰,羅劍的臉上滿是汗水,但是目光仍舊銳利。這一整天羅劍都與捕獲的男子待在一起,幾乎將男子的每一句話都背了下來。他知道眼前這個壯漢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只要自己露出一丁點兒的破綻,自己和水月便危險了。
“牟飛宇不在?他做什麼去了?還有那個姓公孫的又是什麼東西?”壯漢沒有絲毫要繼續趕路的意思,似乎就打算在這裡問清楚心中的所有疑問。
羅劍沒有回答,捕獲的男子不過是個百夫長,都尉去了哪裡,又是去做些什麼,哪裡是個小小的百夫長能夠知曉的?
見到羅劍沒說話,壯漢倒反而笑了,“兄弟,辛苦了。”一雙蒲扇般的大手重重的拍向水月的肩頭。
水月一塌肩,一柄彎刀閃電一般切向壯漢的手腕。
壯漢的神情不變,似乎早料到水月會有這樣的反應,手也不收回來,只是化成了拳,一拳正擊在彎刀上。
噔噔,水月退了兩步,借勢一擰身雪亮的刀光又斬向壯漢的胸腹。
砰—,刀光消失,水月的手臂被羅劍緊緊握住,“不得對大人無理!”
“哈哈哈,果然是我草原的女兒,夠烈,小兄弟眼光不錯,本事也不錯。”壯漢縱聲大笑,向著密林深處急奔而去。
楚傑剛緩了口氣,看著三人忽然就動了手,又驚出了一身冷汗,一顆心還在砰砰的狂跳,壯漢已經奔了出去。
“他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楚傑在心裡暗自罵娘,腳下卻不敢猶豫,咬著牙跟了上去。
壯漢七拐八繞,羅劍三人已經跑得暈頭轉向,忽然遠處隱隱能瞧見些燈火。
壯漢停下了腳步,伏下身子,緊緊盯著遠處。隔著密林,隱隱約約能瞧見前面是一處城門,許多士兵盔明甲亮的守在門前,手中的刀槍在火燭下閃著寒光。
“這薛陀是什麼意思?怎麼跑了半天又回來了?”羅劍心裡盤算著,“別看這傢伙生的蠢笨,但心思卻很狡詐,他這是要看看自己跑了,城裡有沒有出現變化,倘若一切照舊,那自己和水月便露了馬腳。”想到了這一層,羅劍的身上滲出了冷汗。
壯漢又看了一會兒,城門裡衝出來一隊騎兵,一個個玄衣玄甲,一陣旋風一樣刮進了林子,沉悶的蹄聲聽在耳中就像春日滾過大地的驚雷。
“快走,是豹韜衛。”壯漢今晚第一次變了臉色。
又是不停的奔跑,楚傑的呼吸聲劇烈的就像破漏的風箱,被壯漢一把扛上了肩頭,顛的楚傑一連聲的乾嘔,惹得壯漢不耐,索性一巴掌將楚傑扇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