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些日子裡時常聽猛子與九哥談論起起青山郡的局勢,小丫頭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暗自憂急,但是今天瞧見封火鎮的景象,似乎並不像猛子哥口中那般危急,小丫頭不由放心了許多
“呦——,陳師兄回來的正是時候,君少剛剛摔了一件前朝的螭紋筆洗,這會兒不知道又在摔些什麼,陳師兄是君少面前的紅人兒,還不趕緊進去勸勸?”二丫正在那胡思亂想,忽聽見前面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抬頭一看,是一個面白如玉的少年,正抱著膀子斜靠在門前帶著一臉的陰笑望著陳書俊一行。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君不器認識也有段日子,原本以為那個紈絝自打認識了蓮花姐已經轉了性子,不想這次出來還是帶著趙北這個小賊,看來狗終究是改不了吃屎。”二丫對這個少年印象極深,當初在雲中澗時就是這個小賊挑唆,險些讓夥伴們傷在君無益那個老賊的手中。今天猛然一見,二丫暗自裡恨得牙根兒發癢,對君不器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那一丁點兒同情和好感轉眼間煙消雲散。
陳書俊聽見趙北招呼,也不答話,徑直向著院子裡走去。
“呦—,這不是趙師兄嗎?今兒怎麼得空出來守大門來了?莫不是惹惱了君少,被趕了出來?”陳書俊雖然沒說什麼,跟在身後的水杏兒卻分毫不讓,這趙北別的本事沒有,溜鬚拍馬、阿諛奉承卻最是擅長,整日裡正事兒不幹,盡做些挑撥離間、落井下石的勾當,水杏兒早就瞧他不順眼,今天聽見他挖苦師兄,想也沒想便開口懟了回去。
“霏兒師妹,你這又是背得誰?告訴師兄,是不是陳書俊那小子在哪撿來的相好?”趙北捱了水杏兒一頓搶白,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剛想要開口,水杏兒已經越過了他走得遠了。低著頭向著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抬眼瞧見雪霏揹著二丫走來,臉上又堆起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向著雪霏捱了過來,一雙手也不老實,邊說著,邊向二丫伸了過去。
“趙師兄,龍姑娘在山中受了傷,正巧被師兄遇到,這才帶回來醫治,你不要誤會。”雪霏一面說著,腳下一晃,想要從趙北的身旁繞過去,不想這趙北武藝不怎麼樣,身法卻是不弱,幾次都攔在雪霏的身前,少女心中知道面前這男子猥瑣狡詐,生恐二丫吃虧,黝黑的小臉急得漲紅了起來。
“啊—”,一聲尖利的驚叫劃破了院子的寧靜,光聽這聲音,只怕是隔著幾里都會被驚動,“趙師兄,你不要對雪妹妹動手動腳。”二丫表現的很像一個受了傷的少女,趴在雪霏的背上驚慌大叫,只是聽著叫聲,誰也想不到會是這個滿身血汙的少女發出來的。這時誰也沒有瞧見一隻暗影螳螂悄無聲息的繞到趙北的背後,揮舞著兩隻鐮刀一樣的前肢,靜靜的等待著主人的吩咐。
“喂—,你胡說些什麼?”趙北的臉色變了,他知道雪霏雖然在峰裡並不招人待見,但畢竟是峰主的弟子,更重要的是她曾經給君少當過婢女,平常丟些髒活兒、累活兒給她可以,但要是給君少聽到自己對他的婢女動手動腳,那還不拔扒了自己一層皮去?心急之下,才要開口分辨,忽然背後不知被誰重重的推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著雪霏撲來,將雪霏嚇得尖叫著向旁邊逃開。
趙北撲到了一個人的懷裡,掙扎著站起身正要喝罵,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嚥了回去,整張臉憋的像豬肝一般,望著眼前的少年,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趙北,讓你去找李青的蹤跡你找不到,讓你去打探楚傑的下落,你也不行,見到了霏兒,你倒是厲害了起來。怎麼?長本事了?連我也不放在眼裡?要不要我和父親說一聲,將霏兒交給你當個婢女?”君不器今天的心情本就不好,來到封火鎮已經三天了,前前後後派出去三撥人,直到方才陳書俊回來,這才打探清楚楚傑落腳的地方。但是打探出來又有什麼用?簡大虎就在山陽鎮,就算再借君不器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簡大虎的眼皮子底下劫人。想著自己平白耽誤了三天,那李青和白蓮花不知道在哪裡又逍遙快活了三天,君不器的心裡便十分窩火。
正火上腦門的時候,卻聽到女子的尖叫聲,想著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對霏兒動手動腳,沒想到正撞見趙北撲向霏兒,君不器肺幾乎氣的炸裂開來,也不聽趙北解釋,劈手將趙北提了起來,向著陳書俊丟了過去,“讓他長長記性。”君不器的聲音冷的快要凝成了冰。
趙北嘶吼著,他沒想到君不器這樣無情,難道自己這些年鞍前馬後的伺候,到頭來竟然比不過一個婢女重要,不要說自己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即便做了,難道連問也不問一句,就將自己交給陳書俊擺佈?
趙北被陳書俊拖了下去,淒厲的笑聲聽的人心裡面發毛,院子裡又安靜了下來,只有遠處皮鞭落在皮肉上響起清脆的噼啪聲,除此之外,滿院子的人連大氣也沒有人敢喘上一口。小飛電子書
“師弟,早和你說過這小子靠不住,現在就敢對霏兒無理,這要是你不在的時候呢?那還不翻了天?”一個白衣年輕男子伸手輕輕拍了拍君不器的肩膀,連推帶拉將她向院子裡面拉了過去,走了幾步,又轉回身向著二丫招了招手。
“叫我?”二丫有些疑惑,這個白衣青年二丫認識,在歸流城外的江家村曾經打過照面,知道是鐵劍峰的大師兄玉青雲,他也跟來了,看來這次為了找到青兒哥,鐵劍峰是傾巢而出。
二丫心裡正有些忐忑,君不器這小子討厭歸討厭,但畢竟是相識已久,二丫總覺得他本性並不是太壞。但是玉青雲不同,打從第一次見,她就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一股子陰冷的氣息,要說她對君不器是討厭,那麼對玉青雲來說便是恐懼。現在見到玉青雲對自己招手,二丫還以為自己被認了出來,正在那搜腸刮肚,想著要怎麼編些說辭,搪塞過去,雪霏已經邁步迎了上前。
“玉師兄,君少。”雪霏雖然進了院子,但仍舊揹著二丫,這會兒見玉青雲召喚,連忙緊走了幾步上前見禮。
“這位小姑娘受的傷很重?正好,我對醫道也略知一二,不妨讓我來看看,霏兒,將她背到你那裡,我和君少隨後便到。”玉青雲語氣溫和,就像和自家妹子說話一般,很有幾分做大師兄的樣子。
霏兒乖巧的應了一聲,一轉身向著院子一側跑了過去。跟著陳書俊回來的那十幾名弟子一個個安靜的肅立,這會兒倒乖巧的像些懂事的孩子。
聽到玉青雲要來給自己瞧傷,二丫莫名起了一陣寒意,雖然滿身的血汙,但那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以玉青雲的縝密,只怕分分鐘便會被瞧出破綻。小丫頭趴在雪霏的背上,腦子不停的轉動,眼下只有讓水杏兒找機會牽絆住玉青雲,能拖得一時是一時,也好讓自己有時間瞧瞧君不器這個紈絝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陳書俊心裡恨趙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終於逮到了機會,怎會不好好珍惜?沾了水的皮鞭抽在皮肉上的聲音真實悅耳,再配上趙北絕望的哀嚎,簡直令陳書俊打心眼兒裡覺得舒爽。只是陳書俊知道君少不過是一時氣急,以趙北和君少的關係,怕是過一會兒君少的氣消了一些就會將這傢伙放了出去。陳書俊瞭解趙北的脾氣,以這傢伙睚眥必報的性子,今天若是給他翻了身,日後自己定然沒有好日子過。
“師兄—”陳書俊正想著要怎樣才能真正的一勞永逸,耳畔傳來一聲柔膩的呼喚,這聲音太熟了,陳書俊心中一喜,自己怎麼將水杏兒忘了,這丫頭長得天仙一般,心腸卻最是狠辣,這些年跟著自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禁停了手中的皮鞭,轉頭望向身旁的女子。
“師兄,你怎麼忘了?君少是為了什麼才去處罰趙師兄?咱們只要讓他以後都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便好,何必這樣折磨他?”水杏兒溫柔的在陳書俊身旁勸說,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有意無意的瞥了眼趙北的雙腿之間。
沒想到水杏兒竟然是這個主意,雖然是用來對付趙北的,但是陳書俊自己也起了一身的涼意,心中盤算著這丫頭實在太過惡毒,自己恐怕得想個法子讓她從自己的身邊消失才好。
瞧著陳書俊放下了皮鞭,趙北輕輕鬆了口氣,他知道等君少消了氣便回放了自己,憑著自己與君少的關係,日後總有法子將今日的恥辱千百倍的奉還。
盤算著時間,君少應該快來了,趙北緊繃著的心剛剛鬆了下來,就瞧見水杏兒在陳書俊耳旁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緊接著那個殺千刀的便真的拿了柄刀來,不是什麼大砍刀,而是一件牛耳尖刀,鋒利的刀鋒在暗室裡閃著寒光。
瞧著陳書俊目光所及,趙北的心都涼了,他想要幹什麼?他怎麼可以這樣歹毒?趙北想要呼救,但是恐懼就像惡魔緊緊攥住了他的喉嚨,明明怕得要死,卻偏偏一聲也喊不出來,只能絕望的看著那個惡魔一樣的男子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臉上還掛著一絲溫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