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三趕到青木門時,井犴已經有些不支,門外那巨大的青獅腳下伏屍累累,烏黑的血液混合著泥土濺得到處都是,雖說如此,怪物仍舊潮水般湧上,似乎全不在意性命。
自打井犴來到問柳山莊負責掌控這座青獅大陣以來,從未想過會受到這樣猛烈的攻擊,存放在陣法中的晶石已經用完了,後續的晶石還沒送到,井犴正用自己的靈氣苦苦支撐,只是這樣的大陣又如何是一己之力可以支撐?門外那隻青獅已不復先前的威風,此刻在怪物的撕咬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搖搖欲墜。
井犴眼中含著淚,這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因為悲傷,自己明明已經在不遠處的一座院子裡備了晶石,不知為何到用時卻全都消失不見,不得已只好又差人去“夏嵐別院”薛師那裡調取,只是這樣一來一回太過耽擱時間,現在看來只怕是堅持不到晶石到來,這青獅大陣便會被攻破。雖然明知結果,但井犴依舊咬牙堅守,體內的靈氣越來稀少,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
就在井犴將要倒下的那一刻,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抵在井犴的背上,洶湧的靈氣浪潮般用了過來。龔三十分慶幸自己來的還算及時,若是自己來的晚上那麼一刻,只怕青獅大陣已破。
一個個長鯨幫弟子魚貫著接了上來,這些弟子雖然許多才剛剛開脈,但是這會兒卻是如此的義無反顧。
李青三人眼看著翁師死在自己面前,心中怎會不痛?但沒法子,方才翁師放出的訊號在山莊弟子眼中是求援的訊號,但對於莊外那些敵人來說則不亞於進攻的訊號,這會兒只怕已經在進攻青木門,龔三身邊只有二十餘長鯨幫弟子,怎能令人放心?
三個少年出了春華軒,展翅急行,向著青木門方向而去,雙腳才落了地,井犴已連聲催促李青快走。雖然有龔三加入,但對於大陣來說依舊是杯水車薪,徐毅去了別院許久未歸,別是又遭了薛師刁難,井犴心中焦急,卻又分身乏術,這會兒見李青到來,便如同黑夜中久行的旅人忽然見到了燈火一般,眼睛又亮了起來。
徐毅負責守衛那些晶石,昨夜只有張師兄從院子外出現過,除此之外再沒見過他人,怎地百餘枚晶石就這樣消失不見?只是這會兒也沒時間探究此事,徐毅帶著幾名師兄弟趕著車馬玩命般向著夏嵐別院趕去。
“請薛師伯賜見,”徐毅運足了靈氣大聲叫嚷,他自信自己這一嗓子即便是在春華軒中也能聽到,但是眼前這處別院仍舊寂靜無聲。古鐵又喊了一聲,仍舊如剛才一般全無反應。
“師兄,咱們闖吧,再耽擱下去,井師兄那裡怕是難以堅持。”旁邊一名年輕弟子上前勸說,徐毅點了點頭,薛師與翁師不和,這在山莊中盡人皆知,靈泉歸翁師掌管,晶石便落入薛師掌中。若放在平日受些刁難,徐毅並不會在意,但在眼下這樣緊要的時候還要這般刁難,徐毅心中已經滿是憤怒。
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徐毅徑直向著院門走了過去。
“咚—”,徐毅一雙拳頭擂在木門上,沒想到這看似單薄的門板竟然絲毫無損。
“外面是什麼人,這般無禮?”院內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徐毅知道出聲的是薛師的弟子朱顏回,據說這小子原本只是叫做朱回,入了薛師門下後,自己給自己加了一個字,意思是日後要做問柳山莊的顏回,而薛師自然便是問柳山莊的聖人,只是徐毅從未見過這樣卑鄙的顏回,這般無恥的聖人。
“徐毅,奉井師兄之令來向薛師求些晶石已做防守之用。”徐毅心中雖然厭煩,但畢竟是求人,仍舊咬緊了牙,耐著性子答道。
“原來是徐師弟,昨夜不是才給了你一百枚晶石?怎麼這麼快便用完了?”朱顏回的聲音依舊溫和。
“是,今日城外的敵人攻勢兇猛,雖然只有短短片刻,但那一百枚晶石已經消耗了許多,若是再得不到補充,只怕青木門會守不住。”徐毅名字雖然硬氣,但腦子並非如鐵旮瘩一般不開竅,他知道以這師徒二人的脾性若是自己如實說了,新的晶石怕是想也不要再想,只得硬著頭皮扯謊。
“哦?原來如此,師弟且請稍後,待朱某秉明師尊定奪。”徐毅心中大恨,知道這一上秉又不知道要多久,但自己謊話已說了出去,那畢竟是一百枚晶石,即便敵人攻勢再猛,堅持個一兩個時辰也絕不會有問題,怎麼辦?徐毅額頭已森出汗來。
跺了跺腳,徐毅正要承認晶石失竊,空中忽然掠過一道身影,徑直衝入別院之中。
李青雖然不知這薛師是什麼人,但眼下的情勢哪裡還有時間通傳、上秉,若是待這一套繁文縟節都結束,只怕敵人已經攻了進來。
薛凡閉目坐在廳中,方才春華軒的訊號他也看到了,雖然翁簡等人很是保密,但是薛凡多少還是知道一點,可恨的是明月山那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年歲大了,自己幾次三番上報此事,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音信皆無。現在好了,敵人就在莊外,只消今夜山莊遭了劫難,看那三個老兒還有何臉面霸著春華軒不放,到時無論他們願意還是不願意,都要乖乖將春華軒交在自己手上。
正在打著如意算盤,忽然聽到院子外傳來呼喊,薛凡更是開心,之所以撥了那一百晶石,實在是怕日後山莊被破自己擔責,正擔心那一百晶石太多,敵人會不會就此攻不進來,壞了自己大計,這會兒便聽到徐毅焦急的聲音,薛凡和朱顏回二人相視而笑,神色間滿是得意。17
正笑著,朱顏回忽然倒飛了出去,眼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名青衣少年,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手上那杆長槍上鮮血一樣的火焰緩緩燃燒,血腥的氣息撲面而來,顯然是沒少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