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這邊雖然大多掛了彩,但精氣神卻是很足,一個個挺胸抬頭,顯得很是為身上的傷痕感到自豪。
而另一邊,那些少女原本以為只要跟著孫師兄定然能安全抵達山莊,沒想到這一路上遇到的怪物越來越多,也愈發難纏,好不容易堅持到了莊外,早已是強弩之末,這會兒雖然得救,卻再沒有一絲銳氣,一個個低著頭,無精打采的向著山莊走去。
錚,一隻長矛插在一眾少年面前,雖然離得還有些距離,但李青瞧得清楚,這隻長矛正是高牆上一個勁裝青年所擲,長矛上沒有殺意,李青也沒有止步。
錚,又一隻長矛射了過來,勢若奔星,也被李青輕輕閃過。
錚,一道耀眼的槍芒射來,這一槍來得似乎並不快,也不甚急,但無論李青向何處閃避,那道槍芒仍舊向著李青射來,似乎這一槍原本便刺向這裡。那道槍芒未至,四周的雨絲已紛紛化為冰雪墜落,顯然這一槍中的殺意森寒,連細雨也承受不住。
李青步伐緩了些,手中也出現一杆長槍,似乎只是隨意刺了出去,但迎面而來的槍芒立時便偏了方向。待牆上的年輕人凝神再向李青刺來,卻又偏了開去,彷彿李青身旁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一次次將長槍撥弄開去。
年輕人不再出槍,李青也挺槍而立,不再前行。
高牆上升起幾根巨燭,這些巨燭數人合抱粗細,高有數丈,幽藍的燭火在夜雨中搖曳,顯得並不旺盛,卻將牆外十餘丈的方圓照的雪亮一片。
一旁的門樓上有人推了幾門巨炮出來,看那兩丈有餘的炮身,李青毫不懷疑它的威力。
“吱紐,”一聲輕響襯著沙沙而落的夜雨,顯得更加清晰、刺耳。
孫宇晨身後那些少女發一聲喊,立時向著山莊大門奔了過去,卻忽然意識到李青等人還在一旁,再想起李青的身手,腳步又有些憂鬱起來。
山莊的大門緩緩開了道縫隙便停了下來。李青持著槍轉身走去,卻不是走向莊門,反倒向著莊外的方向走去,直到隊伍的最後方,方才站定。
二丫和陸婉婷見李青走到最後,顯然是為了防備有怪物偷襲,為大家夥兒斷後,兩個少女沒有絲毫猶豫,也跟著走了過去。
水月有些猶豫,被身旁的羅劍拉著一起護送受傷的劉錦和眾弟子進了莊子。
孫宇晨定定立在原地,面色紅一會兒,白一會兒,心中激烈掙扎。遠處傳來憤怒的咆哮聲,孫宇晨整個人震了震,面色有些暗淡,逃也似的衝向山莊,倒將跟著他的那些少女瞧得一愣。
“不止一次聽聞李青兄弟身手了得,不想今日一見更勝聞名。”勁裝年輕人並未理會其它劍峰弟子,只是向著李青和陸婉婷二人迎來。
李青並不識得年輕人,身旁的陸婉婷卻認識,笑著給兩人介紹。李青這才知道面前這年輕人竟是長鯨幫三當家的,名叫龔三,年紀雖輕,但長鯨幫上上下下,歸流城黑白兩道,見了都要稱一句“三爺”。
李青打小生活在山野間,心中並沒有什麼廟堂、江湖,宗門、幫派之分。方才與龔三交手雖然短暫,但李青知道面前這位三爺的本事可不止那麼一點點,若是放開了手,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只是雖有這樣的本事,但龔三出手卻極有分寸,只是試探,卻並未當真動了殺機。
這會兒見龔三主動前來招呼,難得又是使槍的,李青也覺得龔三親切起來,連忙搶上幾步,迎了上去。兩人大有些相見恨晚,許多對槍法的見解都十分契合,聊的很是投緣。
西園花廳,戌時初刻。
李青、陸婉婷、羅劍、水月等一眾少年圍著一張軟榻。一名白衣白髮老者正坐在榻前為劉錦搭脈。過了良久,老者才緩緩起身。
“翁師,如何?”陸婉婷輕聲詢問。
“這毒極為詭異霸道,看這孩子
的傷勢,中毒不過才一兩個時辰,毒素卻已深入經脈,若不能拔出,最多幾個時辰便會一路上行入腦,到時若無宗主、長老這樣的高手出手,尋常藥石便不會再有用處。”老者沉吟著,看面上的神色,顯然此事很是棘手。
“老人家,您這裡不是種草藥的嗎?趁著現在還來得及,趕緊去採些藥來給他吃啊。”二丫先前瞧見劉錦為了幫李青奮不顧身,心裡對這個劍峰弟子很有些好感,這會兒聽老者說得這般嚴重,忍不住在一旁插言。
陸婉婷知道老者身份,以老者執事的身份尚且這般猶豫,看來所需的藥物定然極不尋常,沉吟了片刻,陸婉婷還是決定將心中所想說出來。
“翁師,眼下雲屏關生變,青山各處多有敵蹤出現,咱們山莊周圍也出現了許多敵人,這個時候正是用人之際,劉師兄是風師叔親傳弟子,“飲血十二劍”已練至高深的地步,若是早日將劉師兄醫好,咱們這也能多一份助力不是?”陸婉婷儘量將語氣放的柔和,她知道這些山莊中的長者心思大多隻在藥草之上,平日裡連宗門事務都不多問,眼下突逢鉅變,只怕這些人心中也已生出許多變化。自己不過是晚輩,既要將道理說得明白,又不好逼迫的太緊,若是惹得這些長者不滿,事情反倒有些不好辦。
老者點了點頭,吩咐山莊中的弟子去按方抓藥,便沒再多說些什麼,心事重重的走了。
有山莊中的弟子照看,眾人跟著龔三走了出來,外面還有許多魔怪虎視眈眈,諾大的山莊沒有一處不需要人手,眾人哪裡有時間可以耽擱?
才出了園子,一名長鯨幫弟子迎面奔來,顯得很是慌張,被龔三一把扯住,輕輕替那弟子整了整衣衫,這才開口問了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