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怎麼會是控暴特遣隊?
在訊號被切斷後,吉姆盯著螢幕裡翻滾的雪花一臉凝重。
嚴格來說,控暴特遣隊並不是治安局的正規警察部門——這是一支抽調了監獄裡高改造度罪犯所組建的暴力部隊。最初原本只是“十層”削減安置區重刑監獄預算的無奈之舉。但因為用起來實在太過順手,所以這幫賊配軍現如今已經成了牽在安置區政府手裡最常用的馬桶搋子。
問題在於,由控暴特遣隊負責的,往往都是一些攻堅、鎮壓、處決性質之類暴力任務。沒有誰會讓這樣一幫心智指數時刻遊走在危險邊緣,出動就可能造成“嚴重附帶損失”的罪犯,去幹調查案件這麼文明的活。
先前吉姆並不是沒有考慮過惠裡這一路上行蹤暴露的可能,但惠裡既不是調整者,手裡又沒什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理論上沿著線索過來抓人的,應該是治安局探員之流,怎麼可能是這一幫殺人不眨眼的煞星呢?
除非……他們本就是過來滅口的。
想到這種可能,吉姆不由心中一凜。
是的了,他先前就覺得奇怪——倘若事情真像惠裡說的那樣,她們只是往智控城市資料節點裡上傳一些煽動性的口號而已,那安置區政府至於派遣控暴特遣隊過來鎮壓,連帶著造成那麼大的人員傷亡嗎?
難道是惠裡向自己隱瞞了些什麼?
“現在怎麼辦?”
此刻惠裡的眼眶中盈滿了淚水,她看著吉姆一臉絕望的詢問道。
“你們先前去資料節點裡上傳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說實話。”
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吉姆板著臉嚴肅的問道。
“什麼東西?就是一些伊卡洛斯解放陣線的宣傳材料啊……我記得有公開的路線綱領,與幾家奧林匹斯企業簽署的協議,還有廖漆先生就義前的演講全文什麼的……這些東西在打包上傳到資料節點裡以後,會透過智慧城市系統隨機覆蓋安置區政府的那些仇恨主義宣傳。”
惠裡看著吉姆,有些不解。
“怎麼了?這……有什麼問題嗎?”
【表徵拓撲結構解析啟動】
【心跳、血壓、呼吸頻率採集】
【眼動幅度採集】
【面部肌肉牽動採集】
【手指無意識顫動採集】
【語速與音節間停頓採集】
……
在惠裡開口說話的瞬間,吉姆的眼睛立刻進入了散瞳的狀態。
這並非是吉姆失神,而是他在嘗試儘可能多的捕捉對方說話時,不同生理反應的細微變化。
在剎那之間,成千上萬條資訊匯入到了嵌入在吉姆大腦兩側顳葉的植入體裡,激發它內部的電位發生難以計數的變化。而在經過不到一秒時間的匯總處理後,這個顳葉上的特殊結構,給吉姆的意識傳遞了一個近乎於直覺的結論:
她沒有說謊。
“等會兒,你剛剛居然懷疑我在騙你?”
而另一邊,曾在過去見識過吉姆那神乎其技鑑謊手段的惠裡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她不可置信的指著吉姆驚道。
“不,是你被騙了……”
吉姆揉著自己微微發燙的太陽穴回答道。
雖然從外表中看不出來,但吉姆確實是一個調整者——嵌入到他自己兩側顳葉裡的,是名為“水之面”的暗網科技植入體。深度1的層次,能夠有效分析人類生理表徵資訊的拓撲變化,解析出一個人外部行動表徵下的真實內心動機。
“水之面”最常適用的場景便是測謊,可以說只要啟動了它,除非是說謊者自己也被矇在鼓裡,否則沒有任何謊言能夠瞞得過植入了“水之面”的調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