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冬天,世界天寒地凍。
可他記得很清楚,那天的夕陽特別美。
他從軍綠色的SUV下來,天地間,除了一片蒼茫的白色,就只剩下天邊,隨時會被黑暗吞噬的一抹殘紅。
十歲的晚晚,摔倒在他面前的雪地裡,死死拽住他的褲腳。
“我要哥哥。”
“你還我哥哥。”
兩行清淚,從她凍得逡紅的臉頰上滑落。
那是桑家沒落的第一年,桑家的人,全都死了,只剩下這一對未成年兄妹。
他們相依為命。
那也是桑家兄妹,在村裡過的第一個冬天。
可她的哥哥,生命永遠終止在了那個冬天,那少年不過十四歲,正是充滿希望和無限可能的年紀。
顧昭廷脊背挺的筆直,視線微微下移,臉龐隱沒在光線的交匯處,垂下眼瞼。
他感覺心臟彷彿遭受沉悶的暴擊,一下子喘不上來氣,他不願再回想下去了。
“阿梨,我是代替晚晚哥哥照顧她,對她,最多就是兄妹之情,你別瞎想。”
“抽空,我介紹你們認識。”
“晚晚不可能成為我們離婚的理由,除非……”
顧昭廷的視線,落在方梨的臉頰上,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你找到下家了?”
方梨下意識擰眉,她去哪裡找下家?
“我沒有。”
顧昭廷鬆了口氣,濃烈的雙眸,蘊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愫。
“那就好好待在我身邊,我不放心把你交給別人。”
“結婚的時候我說過,我們不會離婚。”
顧昭廷抬眼,試著去拉方梨的手。
察覺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不知什麼時候摘了下來,顧昭廷一怔。
不管去哪兒,他的婚戒,從未摘下來過。
他說:“你不想傷害我的利益,可是和我離婚,這件事情,本質上就是損害了我的利益,阿梨,你說是不是?”
“可是,你為我吃醋,我又很開心。”
“至少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他再次把方梨拉進了懷裡。
深沉剋制的吻,落在方梨的額角。
顧昭廷嗓音帶著幾分委屈,聽起來又有些寵溺,“戒指放在哪兒了?我幫你戴上?”
方梨故意道:“我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