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熾烈,剎那鋪捲成席,拔地而起時又如山巒聳立,與那開天母氣針鋒相對,絲絲縷縷的白色雲氣壓在佛光之上,佛光暴漲,隨後一寸寸地變矮,竟然真個有咔吱咔吱的聲音響起,佛光下的古道已然龜裂。
“介子納須彌,佛光藏諸界。”
佛身開口,隆隆佛音震顫天地,只是片刻的恍惚,這佛光中就浮現出了一座巍峨的神山,山上有樓閣亭臺,有羅漢三千,而在羅漢之上,一個高大巨人正跌坐蓮花,不過轉眼,佛光又化成了三千世界,一幅幅的畫面極快閃過,雖然看不清晰,但仍然可以在畫面中尋到許多光怪陸離的景緻,傳說真佛曾在神座上沉思,夢入三千大界,這魔帝佛身顯然就是在演化這三千大界。
三千界將開天母氣都吞了進去,氣勢磅礴,令眾人驚異的是,在吞沒母氣之後,這些世界竟然變得更加真實,彷彿正在活過來。
“傳說魔帝在褪去佛身前,將半帝佛光凝聚成了一粒舍利子,可以重新凝聚自己的過去佛身,在魔帝殞身之日,諸多兵器皆被諸帝奪走,唯獨這舍利子下落不明,有些人便以為這傳說為假,但現在看來,此說為真。”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蘇啟等人猛然轉身,卻見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老者拄著柺杖立在石路之上,他鬚髮皆白,長髮垂至腰間,上面綴滿了手指大小的金色髮飾,遠遠看去,就如同蝴蝶翩飛,此人身形高大,但半彎著身軀,看上去垂垂老矣,弱不禁風,但蘇啟很清楚,這具看似腐朽的身上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量。
因為他也是一位半帝,而且體內靈氣浩然如大日,灼目之感竟然不必魔帝弱上分毫,比外面那個金甲神將要強得多。
“你是何人?”魔帝拾階而上,他頗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老者,“有趣,你竟然脫離了半帝的範疇,但卻不是真正的大帝,這種情況我倒是從所未見,該如何稱呼?偽帝?”
“我們稱此為地仙,”老者笑眯眯的,“與世人所想不同,在天庭修行,其實大有不易,諸仙高高在上,佔據了所有的帝境位置,我們這些後來者沒有辦法,在苦苦等待某位仙人隕落時,也只能苦中作樂,琢磨出各種辦法來更進一步,為的也不過是延長些許壽命罷了。”
“你很強,”魔帝淡然說道,“若是生在人間,你大概已經成帝。”
“如果一萬年前我們勝了,現在的我也早已成帝,”老者幽幽一嘆,“只可惜,棋差一招,天庭最終落敗,我們也成了棄子,遺落在這閬鳳巔,一萬年不得邁出一步。”
“吞噬一界,可讓天庭多出十個成帝名額,這麼說來,你當年應該身居高位,至少在半帝中可以排進前十。”
“第七。”老者笑了笑,他仰頭望了望天空,又用柺杖輕輕敲了一下地面,“我乃閬鳳巔之主,昔日曾統領十萬天兵。”
“閬鳳巔是人間之物。”魔帝冷笑一聲,“還輪不到你一個仙族人自稱為主。”
老者平和地搖了搖頭,“魔帝您的時代早已過去,自五萬年前的驚世大戰後,閬鳳巔便已經成為我族的囊中之物,到我這裡已經是第五代鎮守神將了。”美麗書吧
魔帝眯了眯眼,“如此說來,你應該是阻我上山的?”
“不,恰恰相反,”老者誠懇地說道,“我是想和魔帝談一筆交易。”
“有趣,說說你的交易吧。”
老者緩緩走下石階,“魔帝應是想登上山頂吧?閬鳳巔上神藥眾多,但對魔帝有用的,唯有莊須花的果實,有了它,魔帝您才能煉製大夢丹,修復當年我族天仙在您身上留下的道傷,重回帝境。”
“你猜的不錯,說起來這大夢丹還是你們天庭的丹方。”
老者愣了一下,“是了,我差點忘記,這大夢丹乃是夢仙人所創......”他又搖了搖頭,“不過這不重要,魔帝你若想登山,便要過了我們這一關,雖然我閬鳳巔天兵早已百不存一,但活下來的皆是老將老兵,連我在內,一共三位半帝,若是傾巢而出,恐怕大帝您也吃不消。”
“更何況,大帝您和我們一樣,是無法進入山頂的,唯有大帝身後的這三個小傢伙,才能持蠻族的玉牌進去,”說起蠻族時,老者的臉上閃過一絲怨恨,但轉瞬即逝,“但如果真的打起來,大帝您還能妥善地庇護他們嗎?即使我們殺不死,但只要受了一點傷,他們活著走出山頂的可能便會大大下降。”
“如此說來,你給出的條件便是放他們進去?那你想要什麼?”魔帝很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山頂,“該不會是這山頂上也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吧?”
“魔帝果然是聰明人,”老者笑了,“這山頂上有南天門的一根門柱,是昔日青帝一掌打下來的,作為離開家鄉一萬多年的老人,我很希望能取回那根門柱,以解鄉愁。”
“以解鄉愁?你真的認為我會相信你這番說辭?”魔帝聲音冰冷,“未免太小瞧我了。”
“就算我說的不是真的,那也不過是一根門柱罷了,對魔帝您來說又有何用?我既無法以一根門柱破境,也無法以一根門柱回到天庭,”老者輕輕挑了挑嘴角,“以魔帝的傲氣,莫非還會怕了一根柱子?”
“很多年沒有人敢對我用激將法了。”魔帝的身上有滾滾黑霧湧動,周遭的靈氣彷彿遇到了天敵,潰散而去,那尊吞下了天地母氣的佛身也緩緩轉身,怒目圓睜,狠狠盯著老者,大有將其一舉鎮壓的架勢。
老者輕輕嘆了一聲,“非是激將,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若我們相爭,誰也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若我們合作,魔帝能重回帝境,我們也能拿到想要的東西,如果魔帝您擔心我們另有謀劃,我們不也應該擔心人間又有了大帝?要知道七千年前,那位劍仙橫衝直撞地打了進來,殺了我們一位半帝,將閬鳳巔打得破破爛爛,而魔帝您的名頭可是比那劍仙還有兇惡,將來說不得會將整個閬鳳顛拔地而起,說起來我這也是在養虎為患。”
“這反而意味著你的謀劃不會小,足以抵消一位大帝帶來的威脅,”魔帝蹙著眉,“我倒是好奇起來了,這一根門柱到底有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