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鈞天老祖?那不就是元淮嘛。”
就在蘇啟和東方霽月面面相覷,搞不懂事情緣由的時候,紅筠突然出聲,她懶洋洋地躺在蘇啟的神臺上,“他可是你們人族的老祖宗了,你們人族大帝十二人,其中古之大帝有三,元淮呢,便是排名第二的那個,但在你們人族極盛時就已經退居幕後,很少現身在世人面前了,不過有段時間,他倒是在我的神廟裡呆了很長日子,似乎是想從葬世之蝶身上偷學關於魂魄的奧妙,這個人看上去溫溫和和的,平日裡總是一副書生打扮,但其實是一個蔫壞的混蛋,無論在天庭還是界路,想殺他的人都不少,不過若是說你們人族大帝中誰最難死,我認為不是那個長生,反倒是這傢伙。”
蘇啟還未反應過來,那紅筠就接著說道,“而且元淮的確擅長魂魄大術,他成帝的道基便是勘破了魂魄本質,在洪荒古族消失後,號稱是萬古諸族魂魄第一強,算是你們人族修行魂魄大術的修士的老祖宗了,如果我沒記錯,他還有過剝奪天庭大帝魂魄的可怕戰績,所以你們人族早就有崇拜他的傳統了,蠻族是古人族的後裔,會崇拜他也沒什麼稀奇,不過你要小心一些,你說這什麼南嶺修士有祭祀他的傳統吧?如果有人塑起了他的雕像,又時常以秘法進行獻祭,說不定會喚出他留在歲月長河中的魂魄痕跡,那種東西可是十分難纏。”
“魂魄痕跡?那是什麼?”蘇啟眉頭緊皺,快速追問道。
“大帝不同於普通修士,天地大道會銘刻他們的痕跡,大帝的實力越強,這種痕跡也就越強大,如果修士修煉與大帝相近的功法秘術,又以特殊的秘法召喚,是有可能喚出這種痕跡的,只不過很困難罷了,如果大帝死去,這種痕跡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散,像是你們人族的雲帝等人,估計痕跡已經徹底消散了,不過元淮不同,他的魂魄太過強大,而且他生前似乎刻意在歲月中銘刻自己的痕跡,即使他死了,我也不認為他的痕跡會消失,更何況他......”
紅筠說了一半,像是想起什麼,突然住嘴,她起身瞥了一眼蘇啟的靈海,嘟嘟囔囔地說了些蘇啟無法聽清的話,半晌後又大聲說道,“總之,你就小心些吧,魂魄大術是所有功法秘術中最為難纏詭異的,和這種人交手,有你們受的!”
說完,紅筠就翻了個身,看那模樣,是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蘇啟連喊了數聲,她也沒有任何回應。
蘇啟沉默下來,在紅筠寥寥的幾句介紹裡,他也想起了曾在九琢秘地神廟中見過的壁畫,畫中有一位書生模樣的大帝,氣質儒雅,他正是人族的第二位古帝。
那人便是元淮嗎?
蘇啟沉吟良久,並未將紅筠說的話告訴東方霽月,只是含混地說了幾句要小心南嶺秘術的話,隨後這二人便立身懸崖之畔,靜靜等待月上中天。
而在上游南江城外。
天樞閣已經燃起了夜燈,雖然今夜不像是昨天那般熱鬧氣派,但南江王仍然準備了城中最好的酒菜和歌女,甚至叫來了幾位專講南嶺傳說的說書人,而魏正陽對此頗為喜歡,揮去了幾位作陪的歌女,專心地聽他們說書。
“沒想到正陽愛好此道。”南江王把玩著手裡的琉璃酒杯,有些無聊,他對說書是不感興趣的,也只是交代了下人找些好玩的東西過來,這下人倒是也盡責,搜刮遍了南江城,把這些出名的消遣都叫了個遍,現在樓下還有一個雜耍賣藝的班子候著呢。
“小時候,我是在主家長大的,那時候一起的還有一位主家的妹妹,名為魏輕墨,”魏正陽笑了笑,“她最喜歡看書,其次便是聽人說書,時間長了,我也沾染了她的習氣,對這說書很是喜歡。”
“魏輕墨......”南江王沉吟片刻,“本王聽過她的名字,她是魏家主的親妹妹?”
“嗯,很久不見她了,”魏正陽微微有些失落,“有些想念。”
“戰亂四起嘛,別離多,相聚少,不過等擊敗了妖族,就能團圓了。”南江王瞭然似地拍了拍魏正陽的肩膀,他並不知道魏輕墨已經消失的事。
魏正陽也沒有解釋的打算,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正想評論幾句說書人講的故事,忽然面色一變。
他匆匆起身,走到欄杆前,盯著樓下的翻湧的昏暗河水,神色不定,半晌後,輕聲問道,“你確定?”
“怎麼了?”南江王也緊張起來。
魏正陽沒有回答,細細傾聽著什麼,面色越加難看,半晌後他點點頭,“前輩放心,正陽知道該如何做。”
他轉過身,盯著南江王,那種嚴肅的神色讓南江王意識到了什麼,南江王抬起手,揮退說書人和在一旁伺候的侍女,問道,“出事了?”
“南江王對現今的大越朝廷如何看?”
魏正陽問了另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這讓南江王大為吃驚,他皺著眉頭沉思片刻,謹慎地說道,“我大越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皇兄更是人族少有的明君。”
“是嗎?”魏正陽輕輕一笑,指著南江說道,“你大越王朝以南江為界,北邊如你所說一般,倒是不假,但南邊呢?這南江以南,有你大越三郡之地,但這一百年來,你大越對這三郡的掌控力越來越低,所謂令不過南江,我這中州人也是聽過的。”
南江王微微變了臉色,“正陽說此事是何意?”
“大越無法掌控南江三郡,因何?”魏正陽問道。
南江王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後說道,“因為傳統派南嶺修士。”
魏正陽拍了拍手,一臉讚歎,“沒錯,他們據守南江以南的廣袤森林,讓你大越沒有一點辦法,說他們是大越的心頭大患也不為過吧?而且據我所知,你大越朝廷裡也有不少官員心向傳統派,這些人勢力不小,而且一直有心廢黜你的皇兄,改立你另一位支援傳統派的皇叔汝南王,這也沒錯吧?”
南江王冷漠地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狠意,“當年我兄弟二人,就差點死在他們手中,若不是有傳統派撐腰,我早就......”
“可惜傳統派勢力不小,你們瞻前顧後,不敢輕易下手,傳統派也不想太過囂張,引來北邊的怒火,所以大越內部一直維持著巧妙的平衡,雖然兩邊動作頻頻,但都是在暗地裡的,也維持著某種默契,誰都不會太過火。”魏正陽對大越局勢娓娓道來,但他話鋒很快一轉,“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兩族大戰已起,傳統派便是人族後方唯一的隱患,前不久星月宗被傳統派伏擊,損失不小,天機閣心繫整個人族,豈能容他們搗亂?若是他們老老實實也就罷了,現在竟然拖了抗妖大業的後腿,天機閣和我魏家自然要解決此事!”
“不知王爺,想不想在這場偉業裡,出一分力呢?”
魏正陽笑意盈然,但在明媚的燈火下,南江王卻感到了一絲冷意。
昨天不是說要取龍骨嗎?
怎麼今天就變成了要對傳統派動刀子了?
中州人,都是如此的愛算計嗎?
南江王閉上眼睛,良久之後,他才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