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時,東方霽月頻頻看向趙子,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
“東方神女你老是看我做什麼?”趙子很是警惕,“好歹同行一場,你可別惦記我身上的寶貝。”
東方霽月果斷放棄了委婉,直接了當地問道,“你是靈族後裔?”
“後裔談不上,”趙子搖了搖頭,“我身上血脈混雜,這族有一點,那族有一點,說不定也有點你們蠻族的血脈呢,所以其實根本談不上任何一族的後裔,界路上像我這樣的人很多,尤其是在偏遠之地,數十萬年的混居,早已讓血脈之間的分隔變得淡薄了,我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我身上有一絲靈族血脈的,但鬼才知道這是多少年前的祖宗傳下來的,這種血脈太淡了,連演靈盤都無法獨自使用,需要藉助真正靈族後裔的血液才行。”
他似乎知道東方霽月在想什麼,“閣裡也早就知道此事,或許東方神女你不清楚,現今的界路,像我這樣血脈駁雜的人極多,反倒是你們這種血脈相對純淨的人是少數,先不說天庭已絕跡界路,就算他們捲土重來,應該也沒興趣對我這樣的小修士出手,他們忌憚的是真正的靈族後裔,”他突然哼了哼,“不過我用了三次演靈盤,每次用都有一種感覺,彷彿那位靈祖在注視著我,說不定天庭的擔憂是有道理的,那位靈族女帝真的還未徹底死去,而是以某種我們難以想象的方式苟延殘喘著。”
東方霽月欲言又止,好半晌後才說道,“傳說那位靈族女帝走到過禁路最深處,說不定是在那裡得到了某種不朽的方法,也很有可能就藏身在那裡。”
趙子點點頭,“或許吧,那裡的確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前些日子得知你們人族太陰大帝曾詐死,我就懷疑他在詐死時是藏在禁路深處的,而且那位天庭半帝說他帶來的幫手都是古之大帝......這些人估計也是他從禁路深處尋到的。”
“禁路深處有很多大帝?那他們為何從不出現在界路上?”蘇啟皺眉。
“走到禁路最深處的大帝其實很多,”趙子忽然說出了一樁隱秘,“但沒人能進入那座城,我得到過半頁殘紙,上面記錄了幾個名字,皆是古之大帝,殘紙上說他們曾在禁路最深處觀亙古遺蹟,有大帝耗費一生,就是為了尋求進入遺蹟的方法,以前我還不知道這遺蹟指的是什麼,但進了石碑後就明白了,它指的就是那座葬了最後皇者的城,至於為何不現身,有些大帝是為了躲避仇敵,尤其是天庭的窺探,有些是在暗中算計什麼,自然不能露面,有些乾脆就是自己陷入了大麻煩裡,難以脫身。”
趙子瞥了一眼東方霽月,“而且......有傳言說長生大帝也沒死,只是被禁路困住,無法出來。”
東方霽月一愣,表情複雜,“這傳言是從哪來的?”
“靈族後裔,”趙子聳了聳肩,圓滾滾的臉上有肉在顫,“他們和禁路有點關係,不過這話也就聽聽罷了,他們自己也不確定,只是有族人曾在禁路附近見到過疑似身影,但禁路本就十分古怪,你看的未必就是現在,說不定是遠古之時留下的一段幻影,也有可能它根本就不存在,只不過是你的一段錯覺而已,都說眼見為實,但在禁路上,眼見往往非真。”
趙子說完,三人就都沉默下來,沿著南江逆流而上,每個人心裡都琢磨著各自的事,直到趙子突然一聲低呼,蘇啟才猛然驚醒。
“應該就在這附近!”
這裡是一處峽谷。
兩側的巖壁又高又陡,湍急的河水從上游傾瀉而下,河中有不少暗礁,拍起的浪花濺成霧氣,繚繞在河面上方,嘩嘩的水聲如雷聲般震耳,河水幽深漆黑,與下游龍首山附近相差極大,看上去恐怕深達百丈。
“地勢奇俊,水又極深,陰氣很盛,”趙子左張又望,滿臉都是掩不住的喜色,“若說這裡就是埋龍骨的地方,我不會有絲毫懷疑。”400
“有人!”蘇啟眼很尖,發現了對岸巖壁間的數名修士,其中兩人穿著黑色的衣服,上面有魏家的繡字,三人穿著道袍,胸口有璇璣圖,顯然是天機閣的供奉,這五人正對著下方的河面指指點點,有一人還手持符紙,上面有靈光微露,應該是正在聯絡同伴,“是天機閣和魏家的人,他們也發現這裡是埋龍骨之地了!”
趙子有點不爽,嘟嘟囔囔地,“他們竟然也能發現!”
“他們佔了先機,人數又多,”蘇啟無奈地解釋道,“而且你可不要小瞧了天機閣,雖然比不上你們界路四宗的歷史悠久,但能屹立人間萬年不倒,自然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這裡沒有半分妖氣。”東方霽月突然插嘴,她緊盯著河面,“除了陰氣很盛,我甚至看不出異常。”
趙子手按眉心,有一絲絲靈光閃爍,他的氣息又變得縹緲起來,半晌後,他肯定說道,“不會有錯,龍骨應該就在這附近,但有些奇怪......”他皺眉思考了一會,“就好像有某種東西遮掩住了龍骨,或許是那位神女留下的某種禁制。”
“那人是要下河?”東方霽月抬起手,指著一位魏家修士說道。
蘇啟移過目光,那位魏家修士正在與同伴說著什麼,他手裡握著一柄古劍,已經站到了懸崖邊上,身上也帶著護體玉佩,很快,他就轉過身,以劍開道,從崖壁上躍了下去。
劍光入水,修士隨之。
一道漩渦乍現,但轉眼又恢復了平靜。
眾人忐忑地望著河面,但河水依舊湍急,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時間未免太久了,”在等了好一會後,趙子有些不安,“那可是空明!鑽一個水底能用多久?”
不到十個呼吸。
蘇啟心中早有答案,但那位魏家修士已經花了百倍的時間,但他依然沒有出來。
崖壁上剩下的四人顯然也很焦急,一位天機閣的築神有些忍不住了,祭出一隻大鼎,正想入水尋人,忽然有一道大浪衝天而起。
雪白的浪花在空中拍散。
而大浪之後,一股血泉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