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令人恐懼是因為未知,但其實任何危機暗伏的未知都會讓人心生不安。
冰原寂靜無聲,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這與彷彿永不停歇的漫天大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就像闖入一個安寧世界的打擾者,破壞了這裡本該沉默的氛圍。
他們小心翼翼地沿著溝壑飛行,兩個人都很警惕,這一是因為他們不清楚那座雪山上是否還有活著的生物,二則是那座雨滴陣給他們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溝壑其實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邃,裡面扭曲的冰壁陰沉而沒有光澤,乍一看上去是烏塗塗的灰色,但那不過是因為冰壁下泥土的映襯,實際上這些冰可能是世間最為潔淨和純粹的東西。
雪山靜靜矗立在那裡。
它不高,大概只有三四百丈,但很寬闊和厚重,積雪均勻地覆蓋在上面,讓它看起來像是一個白色的等邊三角形,雪山下的那個大洞很深,但卻沒能貫穿整座山峰。
裡面有東西擋住了那滴可以誅殺抱一境修士的水。
只是不清楚這東西是否還活著。
在蘇啟看來,它還活著的可能性實在太低,而且至少十數萬年過去了,即使當初它沒有被那滴水殺死,想必它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裡。
這裡不過是一個死去的世界罷了,充滿孤寂、蕭條,只會讓人在沉默中發瘋,任何活物都會想要從這裡逃離。
兩人落在雪山之前。
這個大洞遠比從天空中看上去更大,洞頂離地約有十丈,形狀和溝壑倒是很像,極為狹長和深邃,洞頂上倒懸著很多丈許長的冰凌,因為在山洞中沒有受到飛雪的侵擾,冰凌顯得晶瑩剔透,看上去如同一座倒懸的冰之森林,這說明了過去的某個時候,這裡的溫度曾升高,讓冰雪融化,但卻又突然變冷,將雪水凍住,才形成了這種美麗的景色。
如果不出所料,應該是那滴水帶來的影響。
“我從沒見過這這樣的景色。”安雅仰著頭,略有感慨,“在界路上,充滿冰雪的秘地可不多,在我的記憶裡,我只見過幾次下雪,像是這樣的冰凌,我只聽阿瑪講起過。”
“我倒是見過......不過也沒見過如此壯觀的。”
在棋山,冬天是個很特殊的季節,山上的兩個少女,一個很喜歡冬天,一個卻很討厭。
趙日月討厭冬天大概是因為下雪後在山上亂跑不再方便,少了很多趣味,而且那時她的境界還低,不能抵抗寒冷的侵襲,每每穿的像個粽子,蹲在房裡唉聲嘆氣的讀書。
但即使是不喜歡冬天的趙日月,也對冰雪另眼看待,堆雪人打雪仗,這都是蘇啟陪小時候的趙日月玩過的,等她修行後,便開始琢磨起各種各樣新奇的玩法,比如說站在山頂,對著厚厚的積雪來上一記青龍劍訣,頓時就會掀起漫天的風雪,青龍裹著雪花,如一條雪龍鑽入深山,有一種很獨特的美麗。
除了玩雪,她第二愛的便是捅掛在房簷上的冰凌了,這是冬天將過未過,春天翹首以待的時候,才能玩上的遊戲,拿了房後那根大竹杆,對準反著陽光的冰凌,用力一捅,冰凌斷折時會有很清脆的聲響,在空中碎成數截,又啪地一聲墜在地上,濺出滿地晶瑩的碎片,就像一粒粒透明的寶石。
蘇啟對此無感,趙日月卻很沉迷這種看上去枯燥無比的遊戲。
“進去?”
安雅打斷了蘇啟的回憶,她朝著石洞偏偏頭,兩把石刀緊握在手裡。
“不知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蘇啟嘆了一口氣,率先飛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