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大大翻了個白眼,這便是陸青瓷的風格,遇事不決,一劍破之。
“一邊兒去,”蘇啟拔出她的劍,將她推開,從身上取出一疊符紙,盤膝坐在離火花前,嘟囔著說道,“瞎來可能會引出亂子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
“若它真的是陣眼,即使遮掩的手段再高明,也會留下痕跡,正如雁過留聲,陣法的刻畫也會留下某種記號。”蘇啟舉起一張淡黃色的符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這張符紙樣式很奇怪,陸青瓷從未見過,符紙細長,四周畫著一圈花紋似的圖案,正中的陣紋繁複,細細的線條盤綜錯雜,遠遠看上去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花,蘇啟伸手從離火花上摘了一片葉子,慢慢捏碎,又緩緩鬆手,花瓣的碎末和汁液滴落在符紙上,符紙迅速從淡黃變成赤紅,蘇啟凝神等了一會,讓顏色愈加深邃,隨後他的手指上竄出一股小小的火苗,將符紙迅速點燃,一股迷濛的煙霧從符紙上嫋嫋升起,很快就擴散到了整個泉水上方。
煙霧是灰白色,有些稀薄,將蘇啟和陸青瓷也籠罩了進去,雖然有些阻礙視線,但仍不妨礙陸青瓷看清泉水中那株青蓮的葉子,陸青瓷也明顯能察覺到,離火花上正有某種東西在擴散出來。
“血蹤符,這種符紙很少有修士會用,它能追索擁有相同血脈的人,很難繪製,這一張就要五千靈石,我也只買了一張備用,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蘇啟的眼睛快速在四周搜尋,迷霧中有一條淡淡的紅線,一頭系在離火花上,一頭在空中飄蕩,慢慢落在那塊石壁上,鑽了進去,“任何陣師畫陣都需要使用靈墨,即使大帝也不例外,而陣眼也需要用靈墨繪畫,”蘇啟回頭看了一眼陸青瓷,她正一臉迷茫,“玉牌是陣法很常用的一種陣眼,陣師會在上面用最細的靈筆畫出核心陣法,透過核心陣法與作為大陣主體的構造陣法相連,當你驅使玉牌時,核心陣法也會驅使構造陣法運轉,從而使整個大陣啟動,但玉牌大多很小,畫不了太多陣紋,因此也限制了陣法的規模,像是劍門的護山大陣,陣眼便是一方石臺,足夠大,能畫下更多的核心陣紋,我曾在書中看過,有的絕世大陣,陣眼甚至是整整一座山。”
“當然啦,這個有些不同。”蘇啟站起身,繚繞的煙霧正在逐漸變淡,他走到那面石壁之前,一邊細細打量,一邊繼續說道,“如果我們猜的沒錯,這離火花真的是陣眼,那在它上面絕對是無法畫下很多陣紋的,根本支撐不了如此大陣,所以一定有個中間物,它上面承載著本該畫在陣眼上的核心陣法,又透過某種方式和離火花相連。”
“而這種方式,最有可能的就是血契,這朵花非天然之物,裡面很可能有劍仙的帝血,所以如果真是用血契將離火花和石壁相連,那石壁中也必定融了帝血,從這紅線看來,我猜對了。”
蘇啟的手緩緩在石壁上拂過,這石壁上沒有一條陣紋,靈氣很盛,在蘇啟的眼裡如同一塊方形的太陽,但這也並不奇怪,在劍門九峰上靈氣極盛的物件極多,山水樹木石皆有,畢竟靈墟山脈,可是東荒靈氣最濃的一處寶地。
“可石壁上沒有陣法。”蘇啟喃喃地說著,沿著石壁走了一圈,右手輕輕摸著下巴,“怎麼回事呢?”
“石壁內另有乾坤?”陸青瓷湊了過來,這石壁很光滑,既沒有缺口,也沒有機關,看上去就是一塊被泉水浸潤多年的光滑石壁。
“有可能。”
蘇啟將手按在石壁上,匯入靈氣細細探查,但令他意外的是,這石壁確實是實心的,摸上去也和普通石頭沒有半點區別,唯一不正常的是他注入其中的靈氣都如石沉大海般消失了,若真是一塊普通石頭,早就被他的靈氣撐爆了,這石壁就彷彿是個無底深淵,將他的靈氣吞噬得絲毫不剩。
蘇啟想了想,又從身上摸出幾張符紙,這些都是價值不菲的探查符紙,他挨個試了一遍,但石壁仍然沒有半點反應,他想了想,又掏出靈筆,吭哧吭哧地在石壁周圍畫起陣來,陸青瓷看著蘇啟忙活,提了提劍,說道,“不如我來上一劍?”
“一邊兒去,一邊兒去!”蘇啟揮了揮手,靈筆飛快地舞動,很快便畫好了一個陣法,蘇啟立即匯入靈氣,陣法升騰而起,數條黑色鎖鏈飛快鑽入石壁,石壁上靈光快速閃了數次,蘇啟立即激動起來,“有反應了!”
黑色鎖鏈在空中不住地扭動,竭盡全力地向石壁中鑽去,但正當蘇啟急迫地等待變化時,黑色鎖鏈啪地一聲斷裂,陣法也迅速偃旗息鼓,沒了半點聲息。
蘇啟瞪大了眼,一臉悲憤,他一屁股坐了下來,“連衍一陣也不行啊。”
“衍一陣?”陸青瓷好奇地問了一嘴。
“一種追索道痕的陣法,但對陣紋也是有用的。”蘇啟無力地解釋了一句,這石壁油鹽不進,無論他做什麼都沒有反應。
“沒法子了?”陸青瓷低頭看了他一眼。
蘇啟仰頭倒在地上,“我可能得想想,我記得老頭子的藏書裡還有幾本關於稀有陣法的記載,一會我去......我靠!陸青瓷你幹什麼!”
蘇啟猛然起身,瞠目結舌,陸青瓷正握著劍,站在石壁面前,毫不留情地一劍刺出。
劍氣奔湧而出,肅殺的氣息讓這離火峰頂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你你你......”蘇啟衝到陸青瓷身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急什麼急啊!不讓你動手,非得拔劍!砍出亂子怎麼辦!”
“這不是沒事嗎?”陸青瓷斜睨了他一眼,表情有點嫌棄。
“嗯?”蘇啟轉過身,發現這石壁還真沒事,陸青瓷那全力一劍,在上面根本沒留下半點痕跡,蘇啟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但令兩人吃驚的還在後面,陸青瓷的那一劍正中石壁中心,本該碎裂的石壁上漸漸泛起波紋,如水一般蕩起,一絲極為純粹的劍意從石壁中湧出,和陸青瓷身上殘留的劍意交相輝映,石壁上很快浮現出數個大字。
妖刀綺羅葬於此。。
蘇啟目瞪口呆。
陸青瓷轉頭看了他一眼,眼裡有些得意,她嘴角帶著笑說道,“看,有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