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以前是落劍宗的弟子,但自從落劍宗被吞併後就成了個山野散修,不過無拘無束倒也不錯。”
&nsp; 蘇啟晃晃酒碗,微渾的酒液打著旋,這酒應是店家自己的釀的,酒渣很多,但勝在醇厚,下肚兩碗,熱氣就從胃中升起,在這夏日之時,蘇啟臉上很快就出了細密的汗珠,桌上擺了三四樣小菜,都是時下的瓜果蔬菜,兩盤綠瓜在井中冰過,在桌上冒著微涼的氣,蘇啟不客氣地取來一塊,一口咬下,沁涼的汁液在嘴裡濺開,飲酒後的微熱感瞬間消散無蹤。
&nsp; 蘇啟的灑脫和無拘束似乎贏得了大漢的好感,他嚷嚷兩聲,喊著小二再拿幾壇酒過來,又笑著指指自己說道,“陳陸,我們幾個也是散修,一起在錦州南邊的榔榆山上修行,不過資質一般,費勁了力氣也只是個靈海境,這輩子怕是都和神念沒什麼緣分了,”說著他又指著桌子對面書生氣濃厚的男子說道,“吳晁,這傢伙是我們幾人中資質最好的,就是可惜修行的太晚了,若是早些年,說不定現在就是神念境的大修士了!”
&nsp; 那書生樣的男子無奈地笑笑,“大哥你太誇張了,我這天賦哪裡算好?不說比那位楚白杏了,隨便挑個宗門,像我這樣的人還不都是百八十個?”
&nsp; “楚白杏?”蘇啟愣了一下,這名字他似乎在哪聽說過。
&nsp; “不會吧?她的名字你都沒聽過?她可是我們錦州最天才的人物!”陳陸很是驚訝,“小兄弟,你是哪的人?”
&nsp; “落劍宗”吳晁想了想,有點意外,“該不是麟州的那個小宗吧?前些年被人吞併了,鬧得沸沸揚揚那個?”
&nsp; “嗯。”蘇啟苦笑著點點頭,“就是那個,宗主死了,宗門也被人鳩佔鵲巢,我無心呆在那裡,便一個人出來當個散修了。”
&nsp; 麟州在錦州之南,落劍宗也只是一個麟州的小型宗門,佔據了麟州北邊的一座不起眼的靈山,門派總共四五十人,屬於那種扔進中州的門派堆裡,數上幾個時辰也數不到的小角色,但四年前落劍宗被皇山殿吞併一事卻鬧得很大,甚至遠傳到了東荒和南嶺,有幾個大宗門表達了對此事的不滿,但因皇山殿後面坐著皇庭山,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nsp; 禍事的源頭是一本劍術,這落劍宗雖然落魄,但早年也是富過的,一千多年前,落劍宗出過一個天才,是位邁入了築神境的大修士,一手烈火劍術使得出神入化,但這位天才教導弟子的水平卻不怎麼樣,在落劍宗掙扎了許多年也沒培養出一個可以繼承他衣缽的人,這位修士在鬱鬱而終前,將他的畢生所學都寫成了一本書,留在落劍宗。
&nsp; 正所謂懷璧其罪,這本劍術前些年被皇山殿的人看上了,但師出無名,若是直接出手去搶,未免顯得太難看,也不知是誰給皇山殿的人出了個餿主意,皇山殿乾脆用起了美人計,讓一個嬌滴滴的小女修打進了落劍宗內部,先是勾搭上了宗主,又暗中和落劍宗的幾位長老不清不楚,生生地將那本劍術的副本從落劍宗的藏書閣中偷了出來,小女修又隨便找了個由頭出山,一走了之。
&nsp; 事情本可以到此為止,但吃了個暗虧的落劍宗細細一查才發現,哇靠,不得了啊,這小女修不止是偷了劍術,還捲走了落劍宗小半的家當,聽著門中弟子的彙報,落劍宗的宗主氣的臉色發白,也不知是因為東西丟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這位宗主一怒之下便找上門去,堵著皇山殿的山門讓他們給個交代。
&nsp; 皇山殿雖然也不是大派,但背後有著皇庭山支援,修士的水平自然高上落劍宗一大截,落劍宗宗主登門鬧事,這豈不是在瞌睡時送枕頭?正愁沒由頭的皇山殿乾脆大舉出兵,一舉蕩平了落劍宗的高層,宣佈兩宗合併。
&nsp; 這事引起了數家大宗的注意,首先就是和皇庭山道士素來不對付的長留山,調查一番後,長留山的修士迅速開噴,也不管這事是不是皇庭山讓人做的,帽子先扣上去再說,大肆指責皇庭山太過下作,竟然讓附屬宗門用美人計這等噁心手段,而其他幾家宗門也不想看到皇庭山在麟州的勢力坐大,與長留山的人心有靈犀,暗中使勁,將這事炒的沸沸揚揚,不止中州聞名,甚至還遠傳到東荒去了。
&nsp; 皇庭山有苦說不出,皇山殿雖是他們的附屬宗門,但皇庭山的附屬宗門何其多?那些道士哪裡有空搭理他們?而且皇庭山作為劍道的大宗之一,落劍宗的那點藏貨還真不放在眼裡,莫名背上這麼大一個汙名,皇庭山的那群道士也是氣到冒煙,禍雖是自家的附屬宗門闖的,但要收拾皇山殿也得等此事過去了再說,畢竟怎麼也不能讓外人看笑話,所以皇庭山的人也迅速打起了嘴炮,各種的編造落劍宗的汙名,又派了修士到處傳播新的故事,在他們的版本中,落劍宗儼然成為了欺壓民女的敗類宗門,皇山殿則一躍成了為凡人除惡的俠義之宗。
&nsp; 兩派人吵個不休,半個中州都在吃瓜看戲,漸漸的也沒人關注落劍宗的下場了,這個宗門的宗主長老被皇山殿殺了個乾淨,剩下的弟子大半都融在了皇山殿中,也有不少流落在外,成了個山間野修。
&nsp; 蘇啟對此事也早有耳聞,此次北上,乾脆就借用了落劍宗舊弟子的身份。
&nsp; “小兄弟也是個苦命人吶,我看倒不如加入我們好了,榔榆山雖然小,但好歹是個歇腳的地方,”陳陸拍拍蘇啟的肩膀,很是感慨地說著,在當年的那場鬧劇中,最慘的無疑就是落劍宗的弟子了,平白遭了場禍事,不少人流落在外,混得極慘,陳陸對此似是極為同情,“我榔榆山別的沒有,酒肉總是可以管飽!大家都是兄弟,也不用在宗門裡受那等不明不白的窩囊氣!”
&nsp; 還未等蘇啟回答,那個叫吳晁的書生修士就笑著說道,“大哥,咱們可是要去戰場的,一身性命都懸著,哪裡好叫蘇小弟也趟咱們的渾水?若是連累了小兄弟,豈不是作孽?”
&nsp; 蘇啟眯了眯眼,這吳晁雖看似一臉真誠,但言語間有著絲警惕,蘇啟打量著場間幾人,若有所思。
&nsp; 這吳晁,大概就是這夥人的智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