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劍是個麻煩活。
鍛造修士用的靈劍就更加繁瑣。
凡人用的刀劍需要將鍛鐵反覆加熱捶打,五煉、九煉、五十煉乃至百鍊,耗費的不止是金錢,更是鐵匠的心血與汗水。
而對於劍修來說,一把趁手的靈劍抵得上劍修的半條命。
某些遠離紅塵,以大道無情為宗旨的劍修,為了一柄好劍,更是可殺人可叛宗,甚至是以萬千凡人的性命作為代價。
蘇啟讀過的書裡,就曾記載三千多年前,曾有位入魔的劍修,以一城居民的血肉為祭,生生煉出一把凶氣沖天的魔劍,劍成那日,血光沖天,怨魂不散。
當然,這名修士最終也因惹怒了當時的大涼王朝,被生生追殺至南嶺盡頭,挫骨揚灰。
那柄魔劍,也隨著大涼王朝的分崩離析於世間消失。
但從此也能看出,一柄趁手的劍十分難得,逼得很多人不得不走極端。
這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在於一柄靈劍,必須輔以相配的靈紋。
靈紋與陣紋其實是同根同源,都源於修士對於天地間自然道痕的感悟,譬如所謂的劍陣,就是一組靈劍上的靈紋能夠互相呼應,構成一個陣法,增強劍氣的能力和強度而已。
但是在劍上畫靈紋,與在符紙上畫陣,或是在一座山上佈置陣法相差可就遠了。
首先這靈筆要細,再者這靈墨要求更加苛刻,對於陣師,則要求要有足夠的經驗,不然這一落筆,若是畫歪了,這好好的一柄劍可就廢了。
蘇啟握著筆,頭微低,陽光從視窗射入,斜斜照在桌邊,不會太亮也不會太暗。
他的手很穩,多年練字,早已習慣。
面前放的是一柄三尺三寸長的劍,品相低劣,即使是鍛體境的劍修,大多也不屑去用,但因裡面摻雜了些火靈鐵,總比凡劍出色,所以都是有錢的凡人去買。
雖不適合修士使用,但用來練習畫靈紋再好不過了。
所以離開蓮花塢時,蘇啟買了幾十把。
而今日,才是第一次嘗試。
細細的淡紫色靈墨從劍柄處開始延伸,一直畫到劍尖,上面是各種奇異的弧度與紋路。
“不錯嘛,手很穩,對靈紋的走向把握的也很好。”
畫好最後一筆,視窗處傳來於菟那誇張地讚美聲。
蘇啟將靈劍浸在一桶黑色的水中,再拔出時,劍上淡紫色的靈紋已經消失了,而這劍則有泛著靈光,有了一絲生氣。
“我瞧瞧,乾火砂、妖狐血、百葉蘭的汁,”於菟跳到木桶的邊緣,探頭瞅了一眼,鼻子嗅嗅,“定型靈液配的不錯啊。”
蘇啟將劍放到陽光下,一抹淡紫的劍光若隱若現,他手中靈氣匯入,這劍錚鳴一聲,有一道劍氣吞吐。
於菟比比爪子,以示讚賞。
“你怎麼下山了?衛琦的陣法學的怎麼樣了?”
蘇啟將這劍扔在一旁,換了第二柄,開始練習另一種靈紋。
“衛小子悟性不錯,”於菟翻著蘇啟放在桌上的書,“天分也好,再說了,本大爺是誰?可是跟著大帝學過陣法的!連大帝陣紋都見識過的主!教一個小屁孩還不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