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無限傷心事,誰與話長更?從教分付,綠窗紅淚,早雁初鶯。
趙德明所在的這座內陸城市一大特點就是氣候涼爽,雖然現正值盛夏八月,但早早起來前往墓園的他們一行三人卻沒有感到一絲的酷暑氣息。在進入墓園門口時,楊樂卻突然說了一句要趙德明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你要有個心理準備,那會沒和你說是為了你病情考慮”
“你怎麼突然說這個,什麼意思嗎?”趙德明用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楊樂道,心裡閃過一絲不安。
楊樂在說完後,似乎並不想解釋什麼,只是靜靜的繼續向前走去,趙德明見此只得收起自己的疑惑之心,隨著大家走向墓園的深處。
整個公墓修建在山上,四周圍都是青松,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可能是埋葬亡者的原因吧這裡的氣氛很是壓抑,一路上大家都默不作聲,直到他們到達目的地後。當趙德明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時,他有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自己一陣天旋地轉。
“為什麼?為什麼......”趙德明發出了來自內心般痛苦的嘶吼,一把抓住身旁的楊樂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而此時已滿臉淚水的楊樂任憑他的吼聲衝向自己,一動也不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趙德明血紅的眼睛已經可以吃人了,他再次問道楊樂。
“哎!和你那天說的一樣,我們都沒有想到對方會有武器,張磊在抓捕過程中對方突然開槍,然後......”
“那兇手呢?抓到沒有?”趙德明追問道。
“他們一共七人,當場擊斃了四個,還有三個跑了,跑的裡面應該就有兇手,目前還沒有抓到”
沉默,大家都陷入沉默中。
“咚......”趙德明一拳打在了張磊的墓碑上,一陣疼痛襲來,可仍緩解不了他現在無比劇痛的內心。
“我要找到他,親手殺了他,啊......”趙德明的吶喊聲響徹整個墓園。
畫面似乎定格在了那一刻,張磊墓碑前的三人久久停留在哪裡,只有他們不斷變短的身影告訴大家時間仍在流逝。
趙德明在稍事平靜後看向張麗麗說道:“麗麗,能幫我準備一些飯菜嗎?我們仨好久沒一起喝過了,今天......想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時間如梭,兩個鬧騰了一上午的人漸漸消停了下來,看著躺在地上爛醉如泥的倆人,張麗麗的眼睛又是紅了起來,一身黑衣的她許久的站在那裡,言語親切的說道:“哥,你有二個好兄弟,可這樣值得嗎?你告訴我,告訴我......”已經哭成淚人的她並沒有像他倆那樣爆燥,只是輕輕的的說著話,語氣中給人感覺更多的是關切。
而此時山對面的一個草叢裡,一個黑影把趙德明他們這裡發生一切都盡收眼裡,微微有些抖動的身體似乎預示著眼前這般景象對他有所觸動。
當趙德明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家中,看來他醉的真是有些徹底,發矇的腦袋隱隱傳來陣陣劇痛,在給自己喝了些水後才清醒了一些。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毫無睡意的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這所有的一切真的值得一個好朋友付出生命的代價嗎?也許是他到了該退出的時候了。
他的消極狀態在之後的一個星期裡也是要諸多關心他的人看著心疼,一個能從死亡邊緣堅強活下來的人卻在一個朋友倒下後顯得那麼的脆弱,唯一能要他打起精神的就是關於兇手的訊息,可有價值的真是太少了。
“你知道嘛,你現在這樣會要很多人失望”張麗麗對於趙德明有著太多複雜的情緒,特別是張磊的死要她真的很難原諒趙德明,但同時自己的理智又告訴她,她必須要做些什麼,要不然她會後悔終生,這樣也就有了她對趙德明開始的談話。
“失望就失望吧,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趙德明心裡嘀咕著,沒有理會張麗麗。
“看來我只能把那件事情告訴你了,這個事情只有我們知道,我們能夠再次相認,真的是得感謝你,要不然真的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還記得那次見面嘛,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蝴蝶結,雖然當時我很疑惑,可我也感覺到了些什麼,也許這就是親情吧,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張麗麗的臉上盪漾著幸福的微笑“後來的一切那麼的理所當然,我們一起痛哭,一起高興,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
趙德明雖然聽的有些不太明白,可這個“他”還有那個蝴蝶,他當時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張磊那樣失態的時刻真是很少見,現在聽麗麗這樣說起,難道......
“我們從小父母雙亡,記憶中全是哥哥帶我走家串戶的影子,那時小小的我就已經看盡人間辛酸,可即使那樣我仍舊很開心,只要有哥哥在身邊什麼難關都能過的去,可是有一年冬天,我病的很厲害,我哥哥實在沒有辦法,就把我送到了兒童福利院,後來我的病雖然好了,可我卻不能再和哥哥在一起了”說到此時的張麗麗已經開始哽咽起來,發紅的雙眼中噙滿了淚水“福利院是有規定的,哥哥他又不想去福利院,說是要掙錢,想給我一個家,我有時會想,如果我沒有生那場病,我們一定不會分開的”
張麗麗從脖子上取下那個蝴蝶結捧在手心說道:“這個蝴蝶結是哥哥怕我在福利院裡想他特意編給我的,說是蝴蝶結裡有神奇的力量,可以保護我,是不是很好笑?”微笑中的張麗麗是那般的溫柔“沒想到卻成了他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趙德明靜靜的聽著這一切,緊握的雙拳頭已經因為用力過猛而有些發白。
“那天的天氣很好,來了幾個外國人,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後來一個老師告訴我,我可以離開這裡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哪裡的生活很好,看的出老師很為我高興,可我不想走,因為哥哥在等我,也許是因為我鬧騰的厲害吧,他們就騙我說哥哥已經先去了,就這樣我去了英國”張麗麗仍舊微笑著,可通紅的雙眼卻出賣了她“我是不是很傻?”
趙德明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因為我的養父母是共濟會成員,所以我也很早就加入了共濟會,他們對我很好,衣食無憂還接受良好的教育,說真的,如果沒有他們絕不會有現在的我,所以我一直很感念他們,他們其實就是我的親生父母,可我一直都掛念著哥哥,這個是我永遠無法解開的心結,後來我的養父母也有所發覺,在我們進行了一席長談後,他們也覺得我應該回去,也算是巧合吧,國內的共濟會發展迅速急需大量人手我也就順勢回國了”
“我沒想到你們是親兄妹,你哥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一定會抓住那個兇手,相信我!”趙德明在聽完張麗麗的敘述後真心為他們感到欣慰,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親人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惜的是因為他的緣故他們又不得不再次分開,而這次分開卻是永久,他突然感覺自己好殘忍。
“如果我說這些是為了要你報仇的話,那我就不會說了......真的,你無需解釋”張麗麗伸手阻止了想要說話的趙德明,接著繼續道:“我為哥哥有你這樣的朋友而高興,但是現在的你......卻是辜負了我哥哥的......”張麗麗很難說出那些字眼,一個至親之人的亡故對人精神的摧殘真的很難用語言來形容“現在的你,肩負著整個人類的未來,你應該有一種捨我其誰的豪氣,而不是......做一個縮頭烏龜!”
安靜,出奇的安靜......
“哎!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也覺得自己沒能力做好這件事”趙德明是真的沒有信心,人類,這麼一個龐大的族群,他是覺得自己真沒那個資格,更何況張磊的事情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現在唯一要他值得慶幸的是有張麗麗,他可以透過張麗麗來做些補償,他知道這樣做肯定不夠,但他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暫且如此等以後在說了。
“不!你可以”張麗麗堅決否定了趙德明的想法,有些生氣的她用高了一倍的聲調繼續道:“如果說剛開始先知選擇了你,我還有疑問的話,那麼現在的我真的很佩服先知的慧眼識人,我相信你不僅可以做到,而且還可以做的很好”
“為什麼?”趙德明用滿是懷疑的眼神看向張麗麗。
“因為你的性格,你和我說過你和先知的那次談話,那時的我不明白,甚至懷疑是你為了達到目的而撒的謊,現在我可以確定你的本心自始至終都是先知最看重的,所以她才那麼強調,在先知看來科技什麼的都是虛假的,只有人類內心的東西才是最真實,最強大的”張麗麗的話字字灼心
“也許你說的這些都對,可我真覺得沒有能力來領導人類”趙德明仍舊無法說服自己。
“也許你是懷疑自己的能力,或是害怕承擔責任,這些其實都與我無關,這都是你的問題,我只知道就目前地球的情況來說你是最合適的,而關於我哥哥,我接受你的歉意,也心領你的好意,但請不要借我哥哥的名義展現你的懦弱”張麗麗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重,此時趙德明已如電擊般那樣呆呆站立一動不動“我哥哥是個堅強的人,所以也請你堅強起來”
說完這些話的張麗麗轉身就徑直向外走去,而在走到門口處卻突然停下來扭頭說道:“先知明天要見你,如果你想放棄,明天是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