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離墨一覺睡到了晚上,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境很真實,真實得就像是剛剛才發生的一樣。
他很久沒有夢到過自己的爹孃了,日子久了,腦海裡的回憶就越來越模糊,有時候他都覺得在漸漸地忘記爹孃是什麼模樣了。
此刻躺在床上的韓離墨思緒萬千,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很害怕,害怕自己真的忘卻了爹孃的模樣,到時候他真的就沒有什麼念想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從回憶中回到現實,翻身下床,披上一件素衣,推開房間門走了出去,他才發現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夜裡晚風吹拂,他裹緊了衣服,走到了院裡。
月兒剛剛升起,越過前面的屋簷,剛好可以在院子裡看到,它發出銀白的冷光,冷冷地照在年輕人的臉上。
仰觀宇宙之無窮,浩瀚星海中,有且僅有這一座蟾宮,未免有些孤寂。
宇宙之大,蟾宮也不過是這茫茫星際的滄海一粟。
世人萬千,自己也不過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蘇扶遊熬好了藥,想來看看韓離墨睡醒了沒有,他一進到後院,就看見了這位來自南城的讀書人此刻正呆呆地看著天上的那一輪明月。
蘇扶遊在他後面輕聲喊道:“韓兄!”
韓離墨聞聲回過頭,看見一位白衣公子正好奇地看著自己,他微笑道:“蘇兄!”
蘇扶遊也不言其他,直奔主題道:“韓兄,藥膳和晚飯都已經備好了,請韓兄隨我一同去大堂用膳!”
韓離墨嗯了一聲,說勞煩了,然後和蘇扶遊離開了後院。
今晚韓離墨的情緒看起來不是很高,大堂裡他低著頭,有些寡言,只是吃著飯,問一句答一句的,還常常出神。
蘇扶遊很會察言觀色,自然能夠感覺到他不太對勁,於是問道:“韓兄似乎不太開心,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方才我看你在後院裡望月沉思,古來望月者,皆是寄託思念之情,韓兄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家親了?”
蘇扶遊是個很懂得設身處地為人考慮的人,畢竟有時候他也會像韓離墨一樣,用這樣的方式來寄託自己的情感。
韓離墨目視蘇扶遊,也沒有隱瞞什麼,訴出了自己的心聲。他輕聲答道:“方才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夢到了已故的爹孃,所以有些傷感!”
韓離墨露出一抹苦笑,蘇扶遊覺得自己問錯了話,挑起了個沉重的話題,語氣愧疚道:“蘇某冒昧了!”
韓離墨擺擺手,試圖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話,他說道:“蘇兄不用在意,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韓離墨轉移了話題,話說,來到這夜闌聽風雨也有一天的時間了,他發現這裡除了阿元和蘇扶遊,一個家丁都沒有。
於是他問道:“蘇兄,這裡怎麼只有你們兩個人?”
啊元搶答道:“我爹孃出遠門了,是爹孃送我來夜闌聽風雨的,平日裡都是蘇子一個人在這裡住!”
蘇扶遊佯怒道:“休要多話,好好吃飯!”
啊元吐舌頭,然後低頭吃飯。
韓離墨好奇道:“那,那你的家人在...”
韓離墨再次欲言又止,難道他也和自己一樣,從小就沒了爹孃?
每次說起自己的家事,蘇扶遊的眼裡都會閃過一絲愁緒。
這名在外人看來看似活得灑脫自然的白衣年輕人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苦笑,他又何曾沒有想過要回去,只是…
“離家兩年了,至今沒有回去過!”蘇扶遊說道。
韓離墨問道:“為什麼?”
聽到兩人在討論這個,旁邊的啊元剛剛扒了口米飯,米粒還留在嘴邊,又搶口道:“蘇子和蘇爺爺經常鬧矛盾,吵得可兇了!”
蘇生眯眼看著啊元,就你多嘴,後者縮了縮腦袋,低頭繼續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