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過後,便是新年。
韓離墨和小王上街買些年貨準備過年,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路上韓離墨遇到了一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女孩。
“大哥哥,大哥哥!”往客棧趕的韓離墨突然被一個衣衫襤褸、小臉髒兮兮的的小女孩扯住了衣角,他轉過身,看到了眼前的這個身高才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伸著凍得紅通通的雙手在問自己要錢,“大哥哥,給點吧!”小女孩張著寫滿了乞求的汪汪大眼睛,小手輕輕地又扯了扯他的衣袖,看著她的眼睛,在這一瞬間他認出了眼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叫做小桃子,韓離墨曾在早市裡見過,那時候還有一群惡霸在刁難那母女倆,那也是他人生當中第一次被打,所以讓他記憶猶新。
韓離墨與小王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小妹妹,你的家人呢?”一旁的小王也認了出來,從口袋裡掏出兩文錢放到了她的小手上,加上韓離墨的三文錢,一共五文錢,吃飯也夠了。
小女孩沒有回答小王的話,而是撥浪鼓似的搖搖頭,“不夠,不夠!”
兩人微微嘆口氣,各自從口袋裡又掏出了兩三文錢,就這麼多了,再給自己就沒飯吃了。前後共十文銀子,兩人小半個月的工錢。小女孩還是搖搖頭,“不夠,不夠。”
“這....”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還不夠,上哪搶去啊,半個月的工錢都給你了。
小女孩嘴角慢慢聳拉下去,兩滴眼淚清晰可見,一時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哭泣道:“大哥哥,你幫幫小桃子吧,我娘病了,躺在床上好幾天了,家裡值錢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已經沒錢買藥了,藥櫃的掌櫃說要想買藥得要三十文錢...”
小桃子越哭越兇,然後不停地抽噎。
韓離墨看著心裡難受,可是自己大袖攬清風,實在是拿不出那麼多的錢,於是他看向身旁的王哥,小王也看了他一眼,手不自覺地捂住了口袋,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很瞭解韓離墨,知道他肯定會心軟的。
“王哥!”韓離墨輕輕地喊了一聲。
小王憋屈著臉看著韓離墨,搖搖頭。
“王哥!”韓離墨用的是乞求的語氣。
小王嘆口氣,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是躲不過了,雖然有些不是很情願,但手還是慢慢地伸進了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壓箱底的錢,手有點抖地數了二十文出來,出來一趟,真是大出血了這次。
著著他不捨的表情,韓離墨一手拿過那二十文,說道:“王哥,這次算我借你的,日後還你。”
讀書郎把錢交給了眼前啼哭的小女孩,柔聲道:“小桃子,去給你娘買藥吧!”
韓離墨又囑咐了句:“天快黑了,早些回家!”
盯著手裡的三十文錢,小桃子突然停止了哭泣,用早已破破爛爛的袖子把眼淚擦乾,通紅的雙眼些微有些浮腫,她突然笑了,有錢了,有錢了。
小桃子今年不過六歲,但卻很懂事,孃親臥病在床無法勞作,經常自己一個人天還沒亮就去菜地裡摘菜拿到早市上賣,熱心腸的人覺得她可憐,小小的年紀就要起早貪黑幹活,所以每天都有人去買她的菜,這樣至少保證了每一天能有一頓飯吃,可是好景不長,同行的人菜是賣不出去了,大家都是一樣的人,賣不出去就沒有飯吃,小桃子爭不過別人,最終還是被不懷好意的人威脅給趕了出來。
以前孃親經常告訴她,人要靠自己的雙手來創造幸福,千萬不要學大街上那些有手有腳的人去乞討,小桃子總會認真地點點頭。
孃親的病越來越重,沒有錢醫治,迫不得已只能騙自己的孃親說自己去賣菜了,實則是上街行乞,直至今天遇到了韓離墨。
小桃子吸了吸鼻子,用懇求的眼神看著韓離墨,說道:“大哥哥,天黑了,你陪我去買藥好不好?”
年輕人猶豫了下,看著她楚楚的眼神,最後還是點了頭。
北鎮三街,新安醫館。
新安醫館是北鎮較為有名的醫館,然而出名的並非是其高超的醫術,而是店大欺客,仗著其在北鎮乃至是整個姑城有著不錯的醫藥資源,不少的老弱病殘經常受到欺負,坐地起價,惡意哄抬價格,藥材缺斤少兩,不在其數,附近大大小小的藥房醫藥資源都受到它的控制,買藥就得多花幾文錢,不買就去其他地方看病,反正也逃不出我新安醫館的掌控,仗著這一點,新安醫館在短短几年內,就一躍成為姑城三大醫館之一。
當三人出現在新安醫館面前的時候,小王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小桃子要那麼多的錢買藥了,小孩子不懂其中原因,但是小王懂,在北鎮了生活了這麼久,對於新安醫館的情況他還是知根知底的,掌櫃的是出了名的財迷,什麼醫德之說,純屬扯淡。
“小桃子,走吧,我們進去給你娘買藥!”
韓離墨拉著小桃子的小手就要進去,小王卻把他拉住了,他說道:“離墨,讓我去吧!”
“誰去不都一樣嘛,走吧王哥!”韓離墨一愣,但還是轉身拉著小桃子往裡走,小王想要解釋,但是韓離墨已經邁著步子進去了,只好也跟著進去。
這個時候醫館裡並沒有什麼人,只有兩個還在清理藥材的藥童。有人進來了,藥童頭也沒抬,直接說道:“關門了,買藥看病明天再來!”
小桃子聽到這句話,頓時兩眼含淚,沮喪道:“哥哥,哥哥,我孃親病了,需要買藥治病。”兩眼汪汪,夾著稚嫩的哭聲,韓離墨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說道:“這位朋友,你看這店門還沒有關,不如先給我們抓一副藥吧!”
藥童抬起頭,顯得有些不耐煩,本來在清理藥材的他把幾片藥草扔進了盆裡,語氣冰冷道:“誰跟你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