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劍瀾心一熱,道:“我去了杭州,鐵堂主說你接了小俠的信便徑直來了洛陽,我……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曹殷殷默默向下走去,道:“你助過我多次,這並不算什麼。地道溼滑,林公腳下留神。”
林劍瀾奇道:“只是你怎麼到了這麼一處古怪的地方?”
曹殷殷並不答話,只一直向下走著,林劍瀾心卻暗自吃驚,不知為何韋素心在自己的房屋內造了這麼一處深邃曲折的秘道,片刻眼前大亮,卻是一個稍微寬敞的過道,前面又是一扇鐵門不知通往何處。
過道內還有四人,秦天雄自然在內,年小俠則是看到了林劍瀾便奔了過去,屋角內卻是一個較為簡易的床鋪,母親正在上面閉目安睡,林劍瀾才稍微放心,見另一角萎坐著一個老者,似曾相識,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這人竟是當日花王盛會贈給韋素心那套至為逼真園林的‘天工王’,此時看來頗為狼狽,雙目緊密,似已暈厥過去,但渾身仍然顫抖不已,鬍鬚眉毛俱是結了一層冰茬。
這副慘狀自然是殷殷雪玄功所致,就是不知道他何時得罪了殷殷,林劍瀾望向曹殷殷,卻見她似乎明白自己心所想,冷笑道:“林公莫非是可憐他麼?”
林劍瀾知道殷殷個性,便不再看那老者,坐在地上將年小俠攬在懷道:“你怎麼不聽我的話,不去找唐長老?”
年小俠嘟嘴道:“我不喜歡他。”說到此又從懷掏出一條用布纏的密密實實的物件道:“這個我一直收著,等著給你。”
林劍瀾伸手一摸,知道是那兩截破劍,原來卻被他如寶貝般收著,哭笑不得,只得收好,又抬頭道:“殷殷,其實原本是一場誤會,當夜我便沒事了,卻煩勞你千里迢迢跑了一趟,你怎麼到了此處?”
秦天雄道:“我們來到此處的時候,韋花王的門人也是這般答覆,說你早已離開數日了,他們倒還客氣,聽聞是匡義幫幫主,極力邀我們在此歇息,江南一鍋粥一樣,我們哪有心思,但幫主的意思卻是打算留住一晚,第二天再啟程回去。”
曹殷殷介面道:“這孩來的時候提過成大夫,不管與韋花王有沒有關係,我總要查探一下,既然邀我們住下,正好提供了方便,只是想不到這一查,便到了這裡。”
她止住不言,林劍瀾片刻便了然,這院落秦天雄與殷殷自然也是有些熟悉,恐怕一入眼的驚愕程度並不亞於自己。
“這女正在另一屋安歇,我與幫主也不敢驚擾到她,見那鐵門無法開啟,幫主便疑心你被關在裡面,花王盛會之時,幫主曾遠遠見過‘天工王’也受了邀請,便潛了出去,四處院落搜尋,終於給我們找到,便挾持了來開門。”
林劍瀾心更加不解,暗道:“既然請來開門,門已開了,雖不能禮遇拜謝,也應不至於這樣逼迫才對。”
又聽秦天雄道:“這老兒說鐵門鑄造之時,鑰匙是當著韋素心的面只做了一把,因此極為費事,好不容易開了門,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回頭卻見這女醒了來,赤著腳站在我們身後,也不聲張,把我們三人都是駭的不輕。”
林劍瀾望向母親,見她鼻息均勻,睡得頗香,目光不由露出溫柔笑意,曹殷殷心知他與這女必定有些淵源,道:“她只望著我們,我們也不知她是敵是友,對峙良久,我和秦副幫主都沒了主意,正躊躇間,她卻對我們輕噓了一下,走到屋內坐在那個蒲團上,便不再理睬我們。那時我們才覺得她神志恐怕是有些不清不楚,不知道她和韋素心是何關係,和這院又有什麼關係。”
曹殷殷這話卻是對著林劍瀾說的,這院落一草一木並非巧合,林劍瀾嘆了口氣道:“殷殷,你接著說吧,說完了,我也不會對你隱瞞什麼。”
曹殷殷道:“屋內自然也沒有你的蹤影,我疑心這屋內有古怪,否則不會設這厚重的機關鐵門和古怪的水晶窗,因此反覆逼問這老頭,他卻抵死也不肯承認裡面再有什麼機關,他不說,我也不能取了他的性命,天色漸亮,又不能在此久留。”
秦天雄道:“我們已打算回去了,剛出了門,幫主卻停了步,說聽到地下似乎有聲音,再聽卻怎樣也聽不到了。”
林劍瀾急忙道:“可是嘩啦嘩啦的聲音麼?我也只在靜修之時偶爾聽到過一次,過後卻再未聽到!”
曹殷殷皺眉道:“這聲音我也只是聽到了一次,秦副幫主壓根就不相信,後來我再怎樣試也不行了,他便更覺得我是……”說道此突然住了聲,似乎再說下去頗為為難。
秦天雄方道:“我是覺得幫主是太過擔心你,出了幻覺,沒想到還真是有這麼大的秘道。”
林劍瀾面上一熱,又看了看那老者,暗道:“這機關必定在外也有關竅,他必定是忍受不住殷殷那股陰寒內力,才透露了出來。”
他卻是猜錯了,地道在外設的開關一般都是較為方便使用的,“天工王”既然抵死不說,曹殷殷等人便將他點了穴扔在一邊,四下搜尋,好在韋素心累贅的擺設裝飾之物不多,一樣一樣碰去,竟給他們碰了出來,就是那幅與白雲觀所掛人物次序不同的風塵三俠圖。向上一卷,那蒲團便動了起來,他二人看著那女隨著蒲團移到一邊,只對著下面張望,仍是毫不在意的面帶笑容,更加覺得這女神秘。看這地道頗深,不知裡面又有些什麼機關,天色又已漸亮,恐怕來不及細查,然而若是失卻了這次機會,以後便再也無法探查韋花王的秘密。曹殷殷凝思片刻,便差了秦天雄將年小俠也帶到這裡,在住處則假留書信說杭州有急事已經連夜趕回,就全部進了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