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劍瀾知她意有所指,臉一紅道:“蔓姐姐笑話我,早知道不給你出主意了。”
二人這一打鬧,剛才那份沉重尷尬的氣氛終於有所緩和,陸蔓玩的累了,喘了口氣方柔聲道:“弟弟還怪我麼?”
林劍瀾一怔,將手中石子兒向前丟去,輕聲道:“我的什麼心思都瞞不住蔓姐姐,在地牢中聽到萬姑娘的話,的確心中有些失望。後來萬姑娘向我解釋了一番,我才明白蔓姐姐對我一片迴護之心,唉,想起一路之上蔓姐姐不惜和白大哥反目,也要為我這個弟弟說話,自己卻暗地裡亂想,偷偷在心裡埋怨責備於你,實在不該,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說罷抬起頭看著陸蔓道:“我只盼蔓姐姐不要怪我就好。”
陸蔓一笑道:“我哪會怪你。”便隨意扯著草葉在手邊把玩,半晌方“嗤”的一笑,回頭瞧著林劍瀾道:“這樣說開了便好。”
卻聽不遠處一陣馬嘶之聲,抬頭望去,見白宗平已經牽著三匹駿馬回到這山坡處,臉色仍是一副陰陰沉沉的樣子,林劍瀾急忙站起奔上去道:“多謝白大哥。”說罷牽了一根韁繩在手中,回頭見陸蔓撣了撣身上的泥土,拂了拂頭髮,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
林劍瀾此時方意識到此刻已到了三人分別之時,不由向陸蔓望去,卻見陸蔓雙目也是向自己看來,盈盈含笑道:“弟弟,就此分別了,這一路上對弟弟多有連累,若是還有再見之日,再作補償。”
林劍瀾只覺得鼻子微微發酸,道:“蔓姐姐,白大哥,你我一路患難與共,還談什麼誰牽累誰?我們日後一定有緣再聚,多多保重!”說罷將手中韁繩遞了過去。
陸蔓點了點頭,方牽過林劍瀾手中韁繩,白宗平仔細扶著她上馬,自己才對林劍瀾一拱手,也是翻身而上。
二人催動坐騎,那兩匹馬長嘶了幾聲,便向南疾馳而去,直到再也看不見陸蔓那一抹蔥綠服色,林劍瀾方收回目光。
此時四野寂靜,暮色漸濃,林劍瀾向晉州城內看了看,心中想起自己父親留下的書籍當日被丟在客棧的車輛之中,恐怕再也找不回來,林龍青交於自己的長劍也落在晉州堂內無法拿回,想到此不由心思煩亂,長嘆了一聲,跨馬向晉州東門奔去。
如此策馬沿著官道向東北方向行走了幾日,道上卻少有行人,倒是旁邊的廣袤田野裡,不時有農民在勞作。此時正是收穫季節,林劍瀾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嗅到家鄉那邊的米香,更加緊催馬前行,卻見前面不遠處人頭攢動,傳來一片喧譁吵鬧之聲。
林劍瀾勒住馬慢慢湊了過去,只見官道旁邊的田地裡一群官兵樣人正在圍毆幾個莊稼人,官兵中有一看似頭目的大聲喊道:“這是蔡大爺看中的田,你們膽敢不給?長了幾個腦袋?哥幾個,把這幾個鬧事的統統拘回去!”
一個農婦哭喊著抱住那官兵的褲腳道:“各位爺行行好,眼看著家裡一大口人都指著這點田地過活,您就饒了我們吧!”
那官兵頭目卻不耐煩一腳踢開道:“休要糾纏不清,惹得老子不耐煩,你們一家上下都活不成!”說罷,竟又是幾鞭子下去,那農婦怎禁得起,只是邊哭邊躲。
旁邊一個漢子替她遮擋著道:“官爺行行好,哪怕讓我們把這茬莊稼收了,要不我們這一年不是白忙?”背上衣衫早已被打爛,裡面露出條條血跡。
那官兵頭目只是不停揮動手中的長鞭,道:“誰管你白忙不白忙?我們可耽誤不起,說是今天要,就是今天要,這幾個人真是難纏,統統給我鎖了!”
旁邊的差役們立刻拿著鉸鏈如狼似虎的撲了過去,林劍瀾從小長在鄉村,最知道農民之苦,早看的一腔怒氣,下了馬分開圍觀的人群道:“你們這般強盜行徑,不是斷了他們一家人的活路?”
那些官兵似乎在此作威作福慣了,俱沒想到還有人敢出來反對,那為首的先是一驚,見是個少年,隨後即“嘿嘿”笑道:“我勸閣下還是少管為妙,不要惹禍上身!我們蔡爺要的東西,還沒人敢不給呢!”
林劍瀾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就強搶民田,就不怕王法麼?”
眾官兵聽他這麼一說,俱都哈哈大笑,那為首的道:“什麼都弄不清楚,就敢出來攪這趟渾水?告訴你,這地界的官兒,沒一個不是走我們蔡爺的門路做上的,他們哪個敢得罪我們蔡爺?走你的路吧,今個兒爺爺我心情不錯,看你文文弱弱的,不找你麻煩!”
林劍瀾卻再也按耐不住,道:“原來你們俱都是些為虎作倀的奴才、狗仗人勢的敗類!”
那官兵頭目臉色一變,怒道:“喲嗬,罵起爺爺來了?看來不給你點厲害你不知道爺爺我的本事,給我上!”說罷一堆官差撲將過來,林劍瀾閃身避開,卻見那為首的抽出了腰間的朴刀,向自己猛的砍來,心中道:“自己不過是說了句公道話,他們便能下此殺手,平日又豈會將平民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還不是任意踐踏?”忖畢決心給這幾個官兵點教訓,將那朴刀撥開,一拳擊去,只聽砰的一聲,正中那官兵頭目胸口,卻見他在地上連滾了幾下,竟然不動了。其他官兵有大膽的去探了探鼻息,結結巴巴道:“大哥他……好像沒氣了……”
林劍瀾也是一陣愕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他並不知這一路行來,因自己修行得法勤練不輟,內功已大有進境,這些官兵平日養尊處優,幾乎沒什麼訓練,怎禁得住他這一拳。
眾官兵紛紛道:“有種就別跑,你等著!”說罷拖著那為首的屍體,竟然做猢猻散。
林劍瀾望向那群官兵,喃喃道:“竟然如此沒用,諸位,他們估計不敢再來了,你們繼續收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