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西門慶說得胸有成竹,梁中書愕然道:“賭,卻不知四泉兄所yù何為。”
西門慶道:“若如我所言,女真克契丹,世傑兄從此唯我梁山馬首是瞻;若是如世傑兄所言,契丹克女真,西門慶甘拜下風,遼主如有得隴望蜀圖南侵略之意,邊防之上,梁山願助世傑兄一臂之力。”
儘管知道今年底完顏阿骨打對遼作戰將會取得一場巨大的勝利,但萬一歷史因自身的穿越不經意間改變了呢,所以西門慶未雨綢繆,誰輸誰羸不打緊,先把預防外族侵略的準備做足了再說。
梁中書聽著,卻是無比感慨:“雖然身在草莽,卻不忘憂國憂民,我就知道四泉兄必然是慷慨悲歌的男子漢大丈夫,,只是,四泉兄既有報效國家之心,何不受道招安詔書,理直氣壯地為國效命,若信得過在下時,世傑願盡綿薄之力。”
西門慶笑道:“我自然是信得過世傑兄的,但世傑兄信得過令岳父、信得過高俅高太尉嗎。”
梁中書一時語塞,確實,蔡京、高俅與梁山有殺親滅弟的大仇,他們可不是那種寬宏大量、公而忘私的純臣。
嘆息了一聲,梁中書深深地低下了頭去,他感到無地自容,這個朝廷的氣量,竟然還比不上一介草賊。
到最後,梁中書也沒有再提賭博的話題,畢竟以他朝廷方面大員的身份,私下論交可以,但真的屈膝於梁山,一時半會兒梁中書接受不了,西門慶也沒在這個話題上面多做糾纏,兩人只是就青州善後事宜做了妥當的安排。
不得不說,在如何糊弄上司這方面,草臺班出身的西門慶還真比不上科班出身的梁中書。
於是在隨後的一天裡,已經兵敗的梁中書突然引李成率一支人馬如神兵天降般,席捲了梁山大營,西門慶倉促應戰,被梁中書打得“大敗”,上到西門慶、下到呼家將,都是立腳不住,不得不棄了青州城池,星夜走竄入梁山泊去了。
遺下的俘虜營中,萬數被梁中書解放了的殘兵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梁大人以詐敗之計驕敵在先,當敵人鬆懈之時,突動於九天之上,行雷霆一擊,就此一鼓破敵,,這般jīng妙用兵,雖孫吳復生,亦不過如此。
史文恭在黃粱谷中坐等了三rì,沒等來西門慶,卻等到了梁中書,聽梁中書將破敵的經過如此這般的一說,史文恭與曾家五虎面面相覷,均感到西門慶敗得如此蹊蹺,幾同兒戲,卻一時想不到官匪勾結這一層上去。
梁中書便說要給曾頭市眾人請功,史文恭和曾家五虎商量了,雖稱謝而推辭有受,史文恭道:“我等一群敗軍之將,臨陣失機,險些誤了大人的大事,如何敢再腆著臉邀功請賞,此事再也休提。”雖然知道這幫質樸漢子說的不是自己,但梁中書心裡有鬼,還是臉上辣的。
再也休提的還有聖水將軍單廷珪、神火將軍魏定國兩個,他們兩個分別得遇了安道全、凌振這兩個知音,從此一頭扎進了梁山的懷抱,樂不思蜀,君子絕交,不出惡聲,水火二將向眾人賠情道歉的書信傳來,看得梁中書和曾頭市眾人都鬱悶了半天。
史文恭、曾家五虎鬱悶也就算了,梁中書鬱悶罷,還要向京城寫報捷物奏章。
“捷報”送到京師,徽宗大悅,蔡京見自家女婿成了大功,雖然沒能殺得了首惡是件憾事,但rì有盈昃,月有圓缺,此事古難全,也不必過於刻意苛求了,於是咳嗽一聲,向楊戩、高俅使了個眼sè。
楊戩便出班,將拜年話兒抖落了一大車,讚美梁中書平寇成功,是國之棟樑;高俅則溯源尋根,感慨當rì若不是老太師舉賢不避親,安能開啟如此大好的局面,今rì成功,眾人皆歡欣鼓舞,獨有老太師默默無聞,如此謙退,有古時大樹將軍馮異之風,真是純臣啊。
他們兩個正說反說,說得徽宗開心到十二萬分,此rì正是十二月己酉,於是降詔,以青州王師軍勝,又逢禁中神御殿蓋成,是雙喜臨門之兆,遂減天下囚罪一等。
興頭之下,又加梁中書為太子太保,頒賜玉帶蟒衣,額外賞黃馬褂,戴綠帽,蔡京為國奉賢,舉薦得人,賜鳩杖一柄,玉如意一個,蔭一孫入國子監書,,於是君臣皆大歡喜。
又過了數rì,梁中書又上了一本,,某營某將,如何殺賊;某營某兵,如何賣命,雖是他拾遺補闕用軍功來糊人的嘴,卻便宜了無數的敗軍之兵敗軍之將,升的升,賞的賞,樞密院裡忙得焦頭爛額,告身剳子開了無數,不少朝官又紛紛上本,稱頌徽宗洪福齊天,得了蔡京、梁中書這等賢相良帥,真國家柱石之臣也。
徽宗的迷湯量素來不大,被群臣這麼一輪猛灌,行事就更加輕狂起來,於是乘著乙卯rì雪降的時候,賜宴於蔡京府第,一時間天下稱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