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入主樑山後的第一次圓桌會議圓滿解決.蔣敬一派最終還是心服口服地拜倒在了西門慶的三寸不爛之舌之下.而西門慶則盛讚蔣敬勇於質疑.精神可嘉.工資上浮一級.
沒事來找碴.還能漲工資.這樣的好事哪裡找去.大家的眼珠子都有點賊亮賊亮的.梁山上萬事看來有得琢磨了……
終於搞定了蔣敬.不想花榮又鬧騰起來了.
原來花榮一覺睡醒.顧不得渾身上下筋骨疼.就非要趕著去找宋江.其實倒不是為了宋江.而是老婆妹子萿難於宋江、王矮虎一幫人群裡.換了誰也放心不下呀.
安道全苦苦哀求.花榮兄弟你這傷雖然不重.但若是不盡心調養.後患無窮.下半輩子只怕再別想拉弓了.
但這話唬不住花榮.比起拉弓來.還是老婆孩子更加重要些.最後還是西門慶出面.答應派出偵騎.往青州路上哨探宋江一干人的下落.若找到花榮的渾家崔氏.一定加以保護.花榮這才勉強同意.安靜下來養傷了.
過了捌玖天.花榮身上的劣質麻藥已經失效得無影無蹤.各處箭傷也都收口了.新生的肉芽雖然癢癢.但花榮的心裡更癢得慌.西門慶派往青州的人是曾經的地頭蛇..花和尚魯智深、青面獸楊志、灌口二郎神武松夫妻、金眼彪施恩夫妻、菜園子張青夫妻.還有操刀鬼曹正、打虎將李忠和小霸王周通..發動了這麼多頭領還有千多嘍羅兵.花榮剛開始還安心了兩天.但這些天竟然連個回來報信兒的人都沒有.花榮又不由得坐立不安起來.
這回.花榮是執意要下山找老婆孩子去了.西門慶一看他那眼神兒.馬上把所有勸解的廢話都省了.只說:“好吧.我陪花榮兄弟走一遭兒.”
花榮真心不好意思:“哥哥方才入主樑山.多少大事正等著哥哥決斷.豈能為了小弟的個人私事.卻來耽誤哥哥的時間.天下焉有是理.”
西門慶卻道:“賢弟放心.皇帝死了都有人幹.何況是我.難道沒了我.咱們梁山上下就不做事了不成.眾多兄弟.都是一時俊傑.不用我事必躬親.他們也能把事情處理得很好.甚至更好.遇有爭執.圓桌會議上大家一較高下.亦是一樂.”
花榮躊躇道:“若是弟兄們把事情做錯了呢.”
西門慶不答反問:“兄弟從小到大.吃飯時摔過碗沒有.”
花榮愣了一下.很自然地點頭道:“摔過啊.就一回.”
西門慶便道:“照啊.難道就因為摔一回碗.就一輩子不吃飯了不成.一個道理..縱然一時決議做錯了.又打甚麼緊.吃一塹長一智.群策群力著改回來就是了..咱們梁山要想發展壯大.非如此不可.”
花榮聽了這番前所未聞的話.耳目一新.暗歎道:“也只有四泉哥哥這樣的胸襟.方有這般高人一等的見識.分權放權.常人豈是不能為.不肯為而已.”
於是.西門慶點了兩千人馬.和花榮下了梁山.往青州路上來.一路無話.到了青州界.前鋒斥候早聯絡上了魯智深軍馬.兩下里合流.眾人相見.花榮一眼便看到了扈三娘、孫二孃、鈴涵身邊的渾家崔氏.兩個小孩兒花逢春、花逢秋撲上來摟了花榮的腿大叫“爹爹”.花榮的心思終於放開了一半兒.俯身摟著兩個兒子.不知不覺已經流下淚來.
“兩世為人呵.沒想到咱們父子還能相見.”花榮心中喟嘆著.同時向妻子投去感慨的一眼.
誰知崔氏看到花榮的眼光瞟過來.竟慌張地把眼睛轉了開去.花榮不由得心中一緊.
“妹子呢.”
西門慶冷眼旁觀.看到不但崔氏神色不對.連魯智深、武松等人都是一派欲言而不能的尷尬表情.忍不住心裡先打了個突.
“妹子呢.”花榮聲音高了八度.他也不是蠢人.眼梢一掃也知道事情不妙了.
崔氏含淚道:“郎君.我說了時.你若著急……”
花榮剝開現象看本質.知道這世上八成沒人再管他叫哥哥了.一時悲從心上起.放聲怮哭.
兩個小孩子看到父親突然哭了.也跟著哭了起來.崔氏急忙上前.一手拉扯孩子.一手拉扯花榮.紅著眼睛道:“郎君何必如此.妹子……妹子丟了.”
丟了.不是死了.花榮聽了.先浮上來一分喜色.馬上又轉成了九分悲涼:“妹子怎麼丟的.丟哪裡去了.宋江那廝呢.他是做什麼吃的.”
眾人只恨不能捂耳朵.花榮平日裡溫文爾雅.現在咆哮起來.聲音卻象破瓷片刮鏽鐵鍋.聽得人那個難受啊.
花美眉確實丟了.丟得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宋江那日下了梁山.先安排神行太保戴宗前往青州清風山打探訊息..誰知道這天長日久的.清風山有沒有被旁人佔了去.若真有鵲巢鳩佔的.就先亮出及時雨宋公明的名號.能騙得那些人納頭便拜最好.若哄不過來.就估計敵勢.等宋江人馬來了.能滅則滅.不能滅則先忍辱負重換個地方.反正青州空下來的山寨多..二龍山、桃花山、白虎山.隨意挑揀.
戴宗腿快.先到了清風山一打量.還真有人先把舊日山寨給佔了.於是戴宗上前亮號.那群人的首領一聽及時雨宋江宋公明和神行太保戴宗的名頭.肅然起敬.聽說宋江奉了梁山西門慶將令.有意在這裡成立梁山分號.一個個忙不迭地點頭.都踴躍想在宋江哥哥麾下聽用.
經過一番矜持.戴宗勉強替宋江收下了這幫小弟.這群人的首領姓平名風.是山東夷維(今山東高密)人.其祖上大大有名.乃是春秋時齊國賢相晏嬰.晏嬰晏子.又名平仲.平姓以此流傳.
這位平風.卻非是一般人物.其人有學識.多急智.性詼諧.能忍善斷.平家傳到他這一枝.因家道中落了.於是平風大袖一揮.就去做了和尚.
落髮後要起法名.方丈大師便問他:“你是何人.”
平風一愣後.馬上回答:“我是好人.我很老實的.”周圍眾僧聽了皆笑.所以取法名“好實”.“好實”就是“好食”.平風想的是.這世道雖然不好.但和尚廟裡至少還能混口食吃.
誰知苛政之下.佛門之地也不得清淨.貪官括田.一眼看中了平風所在的瑞雲寺.於是一幫官差如狼似虎.衝進廟門指著八十四歲老方丈的鼻子.硬說這座百年古寺是無主之地.“爾等速走.此非汝等養老之地也.”
老方丈不走.只是平靜地問:“你們也不怕佛祖報應嗎.”
官差惱羞成怒.叫囂道:“沒有蔡太師.就沒有如來佛.”然後就逼著老方丈籤什麼生死狀.最後將人一把架走.於是生死不知.大群官匪則出爪開始強拆.
法難進行時.平風暗中嘆息.早知道就去當道士了.怎麼忘了當今官家好道不好佛呢.如果是道觀.打死地方官府.他們也不敢染指半指頭.當時只說剃了光頭涼快.卻沒想到頭髮剃光了.還是不得清淨.
雖然嘆息.但平風還是積極地配合著官府.呼籲師伯師叔師兄弟要冷靜.要客觀地看待這一強拆現象.要領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即是無.無即是有的最高境界.廟拆了怕什麼.廟依然還在那裡.
因平風的傑出表現.地方官府對這位好實大師給予了口頭表揚.平風因此和官吏們混得廝熟.很快就無話不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