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陣已畢,王煥將關勝、呼延灼、欒廷玉、柴進四人送出陣來,約好破陣之日梁山前來下書,王煥自回。
欒廷玉眾人也回到陣上,見了西門慶,眾人皆贊三才天地陣變化精微,奧妙無窮,一時難以參透。西門慶便道:“既如此,且收兵回山,弟兄們從長計議。”
西門慶也怕了。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的能力不夠——確實,這些天他發現自己的能力就是不夠。
前世今生,他都沒有統率過大軍作戰的經驗,以前的梁山小打小鬧,還顯不出來,但上次青州大戰梁中書,西門慶麾下聯兵數萬,但還是被神將史文恭單人獨馬透陣而入,差點兒萬馬軍中取了大將首級。固然史文恭的勇猛難當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西門慶還沒習慣指揮大軍團作戰,一時的生疏,就足以致命。
只致自己的命倒也罷了,反正腦袋掉了碗大的疤,萬剮凌遲也不過只是須臾——問題是現在西門慶麾下有超過十萬人把性命系在他的身上,他想當光桿司令獨善其身那已經不可能了。
一個行蹤差池,就是十萬人的身家性命,西門慶不得不謹慎了。而且就算他提了小心,但他畢竟不是真能未卜先知的妖孽,還是會出岔子。比如前幾天他只料到鄆城縣有變,但他卻沒料到朱仝和雷橫把動靜搞那麼大,雞毛信殺賊,一城人皆動,他接應的兵馬去得實在遲了些,若不是朱仝施展了緩兵之計,鄆城百姓必遭大劫。
每當想起這個,西門慶就不由得惶恐不安,雖然身到最高層,不懼浮雲遮望眼了,可這時如果有上一跌,掉下去可就不是小事了,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啊!
尤其是眼前這一陣,雙方投入人馬二十萬,這對西門慶來說是一個嶄新的考驗,二十萬人,就可能是二十萬具屍體,這麼龐大的立屍之地,西門慶戰戰兢兢,謹慎小心也就不足為異了。
不過他很慶幸,自己身邊有一堆交兵見陣的專家,總有商量的餘地,自己需要做的只是虛驚採納,果斷決議。
回到梁山,眾好漢齊集,關勝、呼延灼、欒廷玉、柴進將自己觀陣時的心得拼湊一番,林沖、花榮等人也來幫著拾遺補闕,可最後大家還是失望了——畢竟這一座三才天地陣經過數世的演變改進,已經屬於千錘百煉之作,想要憑一時的觀陣就洞燭其所有虛實,那簡直是白日做夢。
最後林沖將眾人拼湊出來的陣勢推演圖往桌上一攤,嘆息道:“可惜!沒有陣圖,總是難窺其中的奧妙!”
他們這些專業的軍官在堂上集思廣議地進行戰術推演,象呂方、郭盛、歐鵬這一類軍班子弟還能偶爾插上幾句嘴,其他人就只剩下乾瞪眼的份兒。現在無所事事的大家聽林沖這麼一嘆,很自然的就把目光投到了西門慶的身上。
有困難,找西門慶,這幾乎已經成了梁山上眾人遇事時的本能了。
宋江在的時候,西門慶非常歡迎且享受這種被大家依靠的感覺;但現在他成了一把手了,他又開始痛恨這種盲目的信賴了。他恨不得底下弟兄們個個都是真龍活虎,人人自動自發地去處理問題,那樣省了他多少心。而不是象後世一樣,老總做副總的事,副總做經理的事,經理做手下的事,手下於是統統不做事——然後老總副總經理們就自豪地說:“看!沒有我不行啊!”——有沒有搞錯啊!
但是,想要改變這種遇事就找柺棍的風氣,西門慶還有很遠的路要走,這種任重道遠的工作別想立竿見影——就象現在,三才天地陣就擺在梁山的家門口,他必須當一回柺棍去解決!
西門慶羨慕了一會兒那些帶著加農炮榴彈炮迫擊炮去穿越的豬角們,然後他有主意了。當然他不會去讓轟天雷凌振去炮打三才天地陣,受限於火藥威力,還有鍊冶技術等因素,那一類大殺器估計沒個百八十年是研究不出來的。
看著在一旁無所事事的鼓上蚤時遷,西門慶笑了。
眾人順著西門慶的目光延伸過去,眼睛都跟著一亮:“四泉哥哥莫不是想要派時遷兄弟去高俅那裡盜三才天地陣的陣圖?”
西門慶搖頭:“萬馬千軍中盜圖,也太兇險了,時遷兄弟便是想去,我也不準!嘿嘿——我另有計較!”說著,把時遷叫到身邊,俯耳囑咐了幾句。
時遷聽了,眼睛一亮,轉身拉了通臂猿侯健去了。
眾好漢現在對西門慶天機不可洩露的做派都已經免疫了,雖然心下好奇得要死,卻也能忍住不問,反正問也問不出來,遲早都會水落石出,急什麼?